“陛下以為如何?”
輕描淡寫兩句話,便將顧元道勾結魔教,企圖對劍閣不利的罪名給消弭了。
只一句“丟人現眼”,就把事情的嚴重性弱化成了小孩子不懂事一般。
但在場的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官員,都沒有反駁的意思。
或者說,就算有想法,也只能壓下去……
這便是朝廷與仙宗之間的本質不同了。
王法、國法,落到普通人頭上,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但落到修行者頭上,卻首先要考慮立場,再談對錯。
立場沒有問題,只是一時被蠱惑,那么哪怕是殺人無數,也不過是小錯而已。
反省了,再去練練,爭取下次別被蠱惑就是了。
除了可能對“道”有特殊追求的一些門派。
哪個修行者手上沒有幾條人命?
你打生打死的時候,一不小心手上力道沒控制好,不小心波及了幾個凡人,難道還要自裁?
得了吧,能認個錯就算好了。
更多的,連看都不會多看這些凡人一眼。
我和魔教戰斗,還不都是為了保護你們?
這些不過是必要的犧牲,你要和我叫板,那你首先就要過那些被我救下來的人那一關,看看他們是支持你,還是支持我。
如今,顧元道算是在立場不對的邊緣走了一遭,但歸根結底,他還沒有過界。
因被顧芳塵坑得只能向寧采庸出劍,不得已用蠱毒掩蓋自己目的,最后那一手,反而救了他一命。
如果他當時沒有被逼到給自己用“佛手牽絲”,那現在他就沒有任何理由辯駁覺慧的指控。
顧芳塵面色不變,對此也有預料。
如果不逼顧元道在寧采庸面前徹底露出真面目,此刻哪怕是儒圣來了,顧元道也洗不白,最多只能保下性命。
但再來一次,他還是要這么選。
寧采庸和顧元道之間,畢竟是真母子,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哪里能說斷就斷?
哪怕是已經讓寧采庸發下誓言,不再將顧元道當做自己的兒子。
可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親手殺了顧元道,難保寧采庸看到他不會生出幾分嫌隙。
如果不逼迫到這個地步,讓寧采庸自己感受顧元道的冷血狠毒,顧芳塵不放心。
“圣人言重了,狀元郎若是誤入歧途,朕心中也深感痛惜……”
永安帝此刻態度又不復方才嚴厲,只嘆道:
“既然圣人如此說,朕自然也歡喜,只希望狀元郎再出山時,更為國之棟梁。”
“謝陛下恩典。”
謝謙將手一抬,顧元道便霎時化作一只白鳥,繞著他飛了兩圈,隨后飛入了山河圖之中。
他再將手一揮,卷軸收起,落在了他的腰間。
顧于野也連忙道:
“犬子修為尚淺,閱歷不足,有勞圣人費心教導了。”
雖然如今他們的計劃算是已經徹底廢了,但有儒圣出面兜底,好歹沒有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只是如今,叫顧芳塵占了這世子之位,顧元道不僅沒能得人心,反而連之前打下來的根基也毀了。
全盤皆輸……
到了現在,計劃已經徹底阻塞,走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