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皇帝打算卸磨殺驢了,借口都是現成的。
年羹堯和胤禑之間,打過很多次交道,也算是比較了解胤禑的性子了。
所以,接風宴擺在了西安最大鹽商的別院內。
酒宴設于后花園里,胤禑當仁不讓的居中而坐,席柱居左,年羹堯居右,陜西巡撫雍泰只能敬陪末座。
至于,陜西布政使、按察使和綠營提督等督撫下僚,連上桌子的資格都沒有。
沒辦法,威風八面的“管相”面前,有些人還是不上桌子為好。
在座的人之中,席柱甚至比年羹堯,更了解胤禑的底細。
虎口救駕,坐鎮通州大營,幾百里奔襲蒙古反骨仔,暢春園大總管,親媽密妃是今上翻牌子最多的寵妃,親弟弟老十八是今上最寵的一個皇子。
唉,這么多奇跡,居然集中到了胤禑一人身上,席柱安敢怠慢?
“十五爺,奴才抖膽,敬您一盅!”席柱哈著腰,主動邀飲。
在座的人里邊,席柱的實權并不是最大的,但是,他的固有品級卻是最高的。
照大清的官制,年羹堯這個川陜總督,因有兵部尚書的加銜,才享受從一品的待遇。一旦解任后,加銜自動取消,就不是從一品了。
席柱這個西安將軍,不需要任何加銜,就是實實在在的正一品。
胤禑舉起酒盅,和席柱輕輕的一碰。
雙手捧盅的席柱,仰起脖子,一口捫了盞中酒。
胤禑放下酒盅時,盅中酒依舊是滿的。
席柱明明看見了,卻認為理所當然。
人的名,樹的影,管相二字,真具有威鎮整個西北的魔力!
不客氣的說,胤禑屈尊和他們坐一席,給個拍馬屁的機會,已經賞了天大的面子。
“十五爺,奴才敬您!”年羹堯怕胤禑不賞面子,故意小聲說,“奴才的二妹,能常侍于您的身邊,實是我年家上下幾百口人,莫大的榮幸!”
既然年羹堯主動提及了年觀音,這就算是主動低頭,攀扯裙帶關系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年觀音確實伺候得很舒坦!
胤禑便端起酒盅,舉到胸前。
年羹堯把腰哈得更低了,湊盞過來,輕輕的一碰。
輪到雍泰的時候,因他和胤禑之間隔了個席柱,便主動起身離座,雙手捧著酒盅,湊到胤禑的身邊。
“十五爺,奴才的額涅,其實是府上嫡福晉的表姐。”雍泰這話一出口,倒把胤禑驚著了。
不過,旗下人家彼此聯姻的情況,極為普遍。親戚套著親戚的情況,可謂是比比皆是。
所以,旗人犯罪了,只誅首惡,成了大清的明規則。
但凡,打算誅殺三族或是五族,大概率會牽扯到康熙本人的身上。
雍泰的親媽居然是翠晴的表姐,這就意味著,雍泰和赫舍里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自從索額圖和他的兩個兒子,被康熙整死了之后,整個赫舍里家族,幾乎在瞬間,從云端跌落到了地下十八層。
雍泰為官多年,并不缺小機靈。
他的話看似有些繞,實際上,變著花樣的想把胤禑抬為表姨父。
管相的姨侄,只要坐實了這個身份,雍泰從此就不怕年羹堯了!
“照你這么說,咱們還是親戚嘍?”胤禑面無表情的問雍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