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少女站在人群中,默默看著同伴們聲聲哀求卻討價還價。她身旁的老人也悲哀地看著那方向,緩緩拉過孫女的手。
“走吧,乖囡囡,我這一把老骨頭走不動了,可囡囡青春年少,何處不能成活。”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對話。
天色越來越沉,大風卷席的沙塵越來越多,空氣中潮意更盛,醞釀許久的雨似乎就要落下了。遠處的陣法好像被血肉滋養出了神智,曇花花瓣向周圍探出,仿佛在扭曲叫囂著更多的祭品。
唯一知道陣法強度的孟和音難免有些急躁,陣法內若長時間沒有獵物,便會漸漸向外擴大范圍,一旦如此,等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變成一片死域。
逃走還是破陣,必須盡快決定下來。
若是逃走,就得集齊人手,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孟和音還來不及思索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人群中忽然站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她沒有戴平時的兜帽,一張潰爛的臉毫無遮擋的暴露在大家面前。
“小姐,神醫,公子,”王仙仙對幾人挨個行了禮,才緩緩道:“若是破陣必須有人血獻祭,我雖然不是嬰兒,卻是在場年齡最小之人,自認也從未做過惡事,大約可算是赤子之心,我愿獻血!”
少女的聲音沙啞,音量也不大,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
孟和音一怔,不只是她,在場之人皆難以言說此時所受的震撼。這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連她都有勇氣自發為眾人赴死,襯得他們方才哀求的人像是茍且偷生的鼠輩。
這些村民都是平日里關系要好的人,此刻受到鼓舞,一改之前貪生怕死的作風。另一年輕人走上前將王仙仙擋在身后,“我也年紀不大,也從未做過惡事,用我的血!”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站出來,他們一個疊一個擋在前面。
目睹如此情況,幾個之前還在哭號著逃走后會死的老頭,也挺直了脊梁,吹胡子瞪眼睛地表示若逃走要犧牲這么多后輩,那還不如現在就死在這里。
一群人又趕緊去勸住老者們。一時間,主動請纓的,凜然赴死的,以頭搶地的,阻攔勸解的響動鬧成一團。這些孟和音都充耳未聞,她終于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她從回來之后就沒有見到白渺!
綠微已經消失好幾日,現在就連白渺也不見了!
這個認知像一道閃電劈在她的腦海里,為什么直到現在才發現白渺不見了,“白渺呢?”她直接問寧宰。
寧宰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孟和音的眼神:“她去找綠微——”
無論寧宰的語氣有多么懊悔,孟和音根本無法耐心聽他說完話,不耐煩地打斷:“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你怎么放心她獨自去找綠微?”
寧宰更加自責,他本來就是一個極重責任的人,孟和音離開時曾叮囑過讓他照顧好白渺,可白渺眼下卻安危難料。莫說是孟和音,他也對自己很失望。
“是我讓白渺去的。”明容適時為寧宰說明,“我誤判當時村中兇惡之徒大概都在祭壇,是尋找綠微的好機會,才讓白渺……”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你憑什么發號施令?”
明容一噎,悶聲不語。
孟和音根本無需再問,白渺此刻必然在村子里面,應當是出現了意外才沒有被符咒吸引到陣法里去。
如此一來,此陣就非破不可了。
方才看見孟和音發怒,確實把村民們嚇了一跳,但環境一安靜下來,村民們又開始七嘴八舌地爭論著誰去獻祭,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