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字字都是罪過,李氏但凡去告一狀,宋格格怕是不能有活路,但她并不愿宋氏從此消失了,留著這個禍害,能替她檔不少災。
她轉身往西苑走,不想再多費唇舌,可宋格格又追上來,再次將婢女們喝退,單單與她道:“你我都能生養,可見她是真不行,連個子嗣都沒有,還要在這家里作威作福,憑什么?四阿哥總會再來我們的屋子,下回姐姐若得個小皇孫,難道也要叫她抱去。”
“你說什么呢,才多大年紀,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安生過,成日里算計什么?”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李氏故意嘆了一聲,暗暗挑唆:“可你也就嘴上厲害,能做什么?”
宋格格道:“若能挑唆她與四阿哥不和睦,咱們也算出了口惡氣。”
李氏面上不做聲,心里卻發笑,那兩口子成日在一起,他們如今連四阿哥的面都見不上,宋格格這一天天癡心妄想,是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偏偏,機會還真就來了,兩天后,胤禛奉命將毓溪送去暢春園,毓溪另邀了五福晉同往,對家里說要日落時分才回來。
對于側福晉和宋格格打什么算盤,毓溪不知曉也不在乎,在暢春園外等來了五福晉后,妯娌二人便一路說笑著往園子里逛。
五福晉他他拉氏,還是頭一回來園子,新鮮勁之余,也明白四嫂嫂不會無故邀請。
圣駕在此,若無上頭的意思,她更不能帶自己來,想必那日在寧壽宮的笑話,早已經傳到皇上跟前。
他他拉氏的出身,比起上頭幾位嫂嫂,實在是平庸得很,自知太后挑中她,是看重她的品性,五阿哥和五公主一樣,都是太后養大的,她也是唯一由太后親自挑選的孫媳婦。
換言之,她和五阿哥的事,從來輪不到宜妃做主。
“我心里不敢不敬額娘,這是做兒媳婦的本分。”妯娌之間,漸漸把話說開,五福晉苦笑道,“胤祺總說四嫂嫂好,我對您也不藏著掖著,家里的事不便多說,但胤祺不答應將侍妾抬到側福晉,的確是顧慮我,顧慮那是我的陪嫁,但額娘以為是我的主意。”
毓溪溫和地說:“四阿哥常說弟弟敦厚儒雅,是從不與兄弟紅臉的,他能為了你不惜與宜妃娘娘爭辯,可見對你的心意。”
五福晉紅著臉笑道:“四嫂嫂,別取笑我們。”
毓溪說:“那日公主來探望我,提起太后,說是氣得不輕,原本是你們的家務事,眼下反倒成了太后與后宮的矛盾,何苦來的。”
五福晉也著急起來:“胤祺與我說過,他心里無時無刻不惦記親娘,但宮里的事,嫂嫂您也明白,他若多與宜妃娘娘親近,太后撫養他豈不成了罪過。于是他處處小心謹慎,到最后還是兩頭不落好,如今加上我,就更難了。“
可是,同樣在寧壽宮長大,自家妹妹完全沒這煩惱,溫憲的淘氣宮里宮外皆知,額娘發狠了責罰她,太后也不會與額娘翻臉,怎么到了五阿哥與宜妃這兒,就不得太平。
“我才進門多久,就惹出這樣的麻煩。”五福晉年紀也小,便是在閨中學過持家的本事,也不敢奢想天家半分光景,突然成了皇帝的兒媳婦,又夾在太后和親婆婆之間,實在為難她。
毓溪說:“我們晚輩,與皇祖母相處,遠不如額娘們長久,一會兒見了德妃娘娘,不如聽她說幾句?”
五福晉很感激:“其實我明白,德妃娘娘請我來,就是想解決這件事,皇祖母不得安生,皇阿瑪豈會袖手旁觀。”
毓溪問:“那側福晉的事?”
五福晉輕輕垂下眼簾,似隱藏幾分不敢,但口中說:“嫂嫂,我不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