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帶著乳娘應聲趕來,抱過大阿哥換尿布,胤禛還特地跑來揍了兒子一下屁股,怪他在自己吃飯時搗蛋,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胤禛則被毓溪拽回去接著吃。
自然,正經的話也要說下去,弘昐滿月那天,八福晉若不穿戴那些御賜之物,和往常一樣體面穩重地來,那毓溪從今往后,就要把這八弟妹當個人物,宮里宮外的家務事,乃至朝廷大事,都要留個心眼。
毓溪道:“之前他們府里買莊子、做道場,還有元宵節上八福晉滿身珠光寶氣,都叫人看了不少笑話。此番慶功宴她辛苦忙碌那么久,最后因一塊墨子酥又不得臉,我也替她不值。可弘昐滿月那天,若再和三福晉杠上,不論能不能壓住三福晉,都會變成旁人嘴里的笑話,更不值得。”
胤禛輕嘆:“女眷之間的事,居然也有那么多學問,最叫我意外的是,額娘居然會出手替你試一試她們的深淺。”“還有呢?”
“還有?”
毓溪新奇地看著胤禛,許是他心思干凈,想不到那么復雜的事,又或是他真就從不把女眷之間的明爭暗斗當回事。
“別生氣,還請福晉賜教。”胤禛半開著玩笑,掩飾自己對毓溪所在乎的事的怠慢,但眼下他真是想不到,還能有什么。
“你不奇怪嗎?”毓溪正經道,“覺禪貴人怎么就能順著額娘的心意,立刻將那些珠子送到八阿哥手里,但凡認識那位的,都說她是個聰明人,是曾在明珠府受過教養的姑娘,可她卻對額娘的心意如此順從。若是巴結寵妃想在后宮分一杯羹也罷,可這位,巴不得皇阿瑪能將她忘得干干凈凈,既然如此,她又圖什么?”
胤禛醒過味來,說道:“元宵節時,該是覺禪貴人提醒八弟妹的著裝太過惹眼,她才換下的,可今日,她又幫著額娘將珍珠送給胤禩,她……到底站哪一頭?“
“覺禪貴人,到底是不是額娘的人?”
“我說不清楚。”
里頭屋子,傳來青蓮哄弘暉的笑聲,夫妻倆不自覺地看過去,聽見兒子咿咿呀呀的,毛躁的心瞬間就被撫平了。
但越是如此,為人父母后,越無法理解延禧宮那位。
這件事上,毓溪最在乎的,不是弘昐滿月那天,三福晉和八福晉會不會攀比身上的珠寶首飾,而是覺禪貴人之于額娘,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就當她是吧。”胤禛收回目光,說道,“額娘在宮里大半輩子,至少她眼前的這些人,不會看走眼,這件事,咱們順其自然,橫豎都是看戲,我們不過是出幾桌酒席。”
毓溪嘖嘖道:“能把隔岸觀火說的這般清高,不愧是四阿哥。”胤禛嗔道:“閨女兒子們轉眼就大了,你別總欺負我,叫他們以為我懼內,往后我教訓他們,他們也敢不服、不聽話。”
毓溪見里頭的人還不出來,這邊也沒下人在身旁,便湊上來親了胤禛一口,只是親完自己就臉紅了,到底是害怕被人看見。
但這一下,卻把胤禛哄好了,那刺繡也好珍珠也罷,都是別人的笑話和煩惱,與他們兩口子什么相干,這一年來,毓溪懷孕產育的辛苦下,真是好久沒見她這般嬌羞的模樣,叫他心里熱乎乎的。
胤禛捧過毓溪的手,大大方方地親了一口:“這件事過后,咱們找個日子一起去見額娘,有些事是該問清楚,不然我們胡亂猜,再毀了額娘的心意,不是都白忙一場。”
“我聽你的。”
“不然呢,這個家如今你說了算?”毓溪虎起臉來,正要揮拳揍這家伙,青蓮抱著換了干凈尿布的弘暉出來了,小娃娃不知怎么格外興奮,躺在額娘臂彎里,還咧嘴笑。
胤禛故意兇道:“笑什么笑,一會兒又尿了。”
毓溪威脅道:“你敢把他惹哭了試試,我今晚就去永和宮告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