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水,救護車趕來把江輕送往醫院。
三天后,病房的心電監視儀器每隔一會就“滴滴滴”響三聲,純白病床上,打著點滴的江輕緩緩睜眼,天花板一塵不染,很白。
我死了嗎?
不……我還活著?
左手傳來疼痛,他回憶片刻,記得自己用美工刀割腕了才對。
意識消散前,媽媽沒有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這都“不死”?
江輕自嘲一笑,“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嘶!”他頭一疼,腦海浮現一個個詞語。
右手捂住額頭,他緩和好半天,精神一陣恍惚,震驚道,“第十七次任務?‘失憶’游戲?鏡子……碎片?鑰匙和鎖?”
“什么鬼?”
“鬼?”江輕身體一顫,重復一遍這個字,“鬼?”
不安與恐懼縈繞在心頭,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真的想不起來。
信息太少,無法組合成一條完整線索,但這一刻起,江輕有種不真實感,仿佛活在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他看向窗外的一盞盞路燈,看向雨水淋濕的地面,看向燈光與窗戶倒映出的自己,吐出六個字,“到底什么情況?”
這種感覺太難受!
吱的一聲,病房門被推開,穿著長款棕色風衣內搭毛織衫的紅玲進入,她氣場很強,三十九的年紀,依舊美艷。
視線對上,紅玲先是一愣,眼底欣喜,嘴上卻很冷,“醒了。”
江輕看著媽媽,很靜,沒有一點聲音,像一枚壞掉的懷表。可不知為何,曾經對父母非常恐懼,現在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紅玲走近放下手中的包,嘆了一口氣問,“為什么要自殺?就因為我說了你兩句?還是因為我打了你兩巴掌?你明明是很懂事的孩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懂事?”江輕嗤笑,“你怎知道……我不是害怕?沉默?妥協?”
“以前我被打怕了,不敢有一點反抗的念頭,默默忍受所有痛苦,僅此而已。”
是啊,那個小小的自己怕疼,真的很疼。
晚上,也只敢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哭,還不敢哭的太大聲。
紅玲拇指按揉太陽穴,心神憔悴道,“你為什么不能體諒媽媽?讀書是最輕松的一條路,你根本不理解工作有多累,多痛苦!”
“所以呢?我讀書就不累?不痛苦?”江輕搖了搖頭,“媽,痛苦是不能拿來比較的,你能理解嗎?”
紅玲一怔,臉色不太好看,“我供你讀書,不是讓你跟我講這些歪理的。”
“唉……”江輕嘆息,“果然……跟父母講道理,是天底下最沒有道理的一件事……也不一定,我姐對孩子就……”
江輕呆住,“我姐?”
誰啊?我為什么會下意識說出這話?我有一個姐姐?
面對兒子的反駁,紅玲氣打不出一處來,“我看……你真的讀書讀瘋了,我對你那么好,你一點不感恩。”
抓住的一縷思緒被打斷,江輕眉毛上挑,隱隱不爽,“媽,別裝了,你對我一點不好,你只是把自己曾經的遭遇,在我身上重復一遍而已。你總說,小時候外公和外婆喜歡拿你與誰誰比較,人家的孩子多優秀,反觀你……學習一般,又貪玩,還經常挨打。”
“上了大學,你才突飛猛進,考研考博,與爸爸認識,在數理方面做出極大貢獻,一起成為頂尖學府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