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哥,吃肉!”
“剛割下來的,熱乎!”
李謫仙接過熊肥肉,咬了一口,就著酒咽下。
奧斯卡嘿嘿笑著,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坐在李謫仙身邊。
一年半的風霜。
將他白皙的臉龐烤得黑紅干裂,濃密的大胡子打著綹糊在臉上,看起來比傭兵還要粗獷。
看著身旁穿著黑裘大氅的年輕人。
奧斯卡眼底閃過一絲由衷的感激。
這一年半時間。
他算是了解了這位“寂隊”。
外冷內熱。
面冷心善。
自己幾次瀕臨死境,都是被對方拽回來。
他也親身體會到,為何寂隊能以如此年紀,在這殘酷的傭兵世界里一步步登上副團長的位置。
在奧斯卡心中。
李寂儼然已是僅次于那位白衫少年的絕頂天驕。
他感激且崇拜。
...
是夜。
雪熊傭兵團在冰封森林外圍扎營休整。
此行任務是圍剿一支兇悍的雪魔狼群,這意味著將在森林中滯留不短的時日。
而營地每晚都有輪值的守夜人。
但今夜。
李謫仙卻輾轉難眠。
他躍上一棵冰晶巨樹的枝椏,沉默地倚在上面。
目光穿透稀疏的冰棱,看向天邊那絢爛迷離的極光,一口接著一口地灌著壺中烈酒。
倏地。
他眸光微凝,視線投向樹下。
一個裹著厚實白色皮毛,頭戴白色氈帽的中年人,踩著積雪走過來。
“寂,你的感知還真是敏銳啊。”
中年人望著樹杈上的黑裘身影,笑道:
“睡不著?整兩口?”
李謫仙輕盈地躍下樹干。
“好。”
這中年人正是雪熊傭兵團團長——雪熊。
兩人走向營地中間燃燒的篝火。
烤著肉,就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雪熊撕下一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塞進嘴里咀嚼著。
“當初拉你進雪熊,真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賺的買賣。”
“寂,以你的天賦,窩在傭兵團里屈才了。”
李謫仙舉起酒壺,與雪熊碰了一下。
“什么屈不屈才,我倒覺得當傭兵挺好。”
他灌了口酒,聲音平淡。
若非心事重壓,這倒真是句實話。
狩獵搏殺,大碗喝酒,聽那些粗豪漢子在劣質香樟味的酒館里吹牛逼,別有一番生猛滋味。
雪熊笑了笑,沒再繼續說。
他見過太多人。
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絕非他這小小傭兵團能長久留住的金鱗。
沉默了半晌。
李謫仙忽地開口。
打破了篝火噼啪聲外的寧靜。
“團長,你去過極北的核心地帶嗎?”
雪熊嚼肉動作一頓。
“自然是去過的。”
他咂了咂嘴。
看向跳躍的篝火。
逐漸失焦的目光里,帶著一抹追憶與李謫仙無法理解的悸動。
“那會兒……”
“我還只是個剛長胡茬的小傭兵呢。”
“寂……”
雪熊的聲音壓得極低。
仿佛在這寂靜的冰雪世界里,怕驚擾了某個未知莫測的存在。
“你聽過雪女的傳說嗎?”
李謫仙眸光一凝,剛欲回應。
轟轟——!
轟轟——!
然而就在這時。
冰封森林毫無征兆地劇顫起來。
起初是輕微的搖晃,隨即震動越來越猛烈,如同大地深處有巨獸翻身。
積雪簌簌落下,冰棱斷裂墜地。
營地瞬間炸鍋!
尖銳哨聲撕裂了夜空!
李謫仙與雪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兩人身形如電,與傭兵團內其他幾位高手,躍上了附近最高的冰晶巨樹。
他們站在顫動的樹冠。
竭力遠眺。
目光越過極光下光怪陸離的冰封森林。
投向那混沌一片的極北深處。
只見那風雪混沌的核心地帶。
一座冰山之上。
發生著驚天動地的雪崩。
白色洪流咆哮著從山巔傾瀉而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