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飲至夜半。
李謫仙拱手作別。
獨孤博忽地道:
“謫仙,不去見見雁雁?”
“那丫頭,這五年來每天都想著你。”
李謫仙笑道:
“往后日子還長,我即回了天斗,很快就見了。”
獨孤博頷首而笑。
目送少年身影幾個起落,便隱入夜色。
他仰頭望著當空皓月,撫須低語:
“謫仙這小子總算回來了。”
“這天斗城,往后可不無聊嘍。”
...
北城郊外的一座庭院。
是李謫仙在天斗的家。
他在緊閉的院門前駐足。
指尖微抬。
一縷劍氣無聲吐出。
自門縫中一蕩而過。
只聽“咔噠”輕響,內里門栓應聲碎裂。
推門入院。
月光灑在卵石小徑上。
墻根下,四季梅開得正盛,李樹枝頭碩果累累,那對被他坐得油亮的檀木椅靜靜候著。
指腹抹過桌面,纖塵不染。
顯然常有人打理。
眼前房舍,竟似比五年前還要嶄新幾分。
“回來了。”
一聲低語,散入夜風。
...
一夜安眠,洗去五年風塵。
晨起梳洗完后。
李謫仙褪下黑衣,換上一身素白長衫。
銅鏡里映出少年俊秀的面容,只是眉宇間仍習慣性地凝著一絲冷峭。
他抬手揉了揉臉頰,唇角噙起一抹笑意,依稀還是五年前的模樣。
他與那些自殺戮之都爬出來的亡命徒不同。
旁人需費盡心思洗去一身殺氣,以免侵蝕心智。
而他的殺意,早已盡數斂入劍中。
若非如此。
也磨不出青蓮劍歌第六式的鋒芒。
除非封號斗羅之流,否則難以察覺他的殺氣。
“出門!”
...
信步長街。
北城郊外的寂寥迅速褪去,市井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李謫仙融入其中,走走停停,偶爾駐足,對著些稀罕玩意兒,竟也討價還價起來。
“嬸子,糖人怎么賣?”
攤后那嘴角生痦的胖婦人抬眼,將低頭端詳糖人的白衫少年上下打量一番。
“小咧兩枚銅幣,大咧三枚。”
李謫仙劍眉一挑。
“喲,嬸子,當我是外鄉客?”
“金溪橋頭那老丈的手藝,頂好的大糖人,才一枚銅幣!”
婦人臉上不見半分尷尬,忙道:
“那是我阿爹!我也算你一枚好了!”
不給李謫仙拒絕的機會。
婦人麻利地扯起琥珀色的糖泥,手上翻飛做起糖人來,嘴里還小聲嘟囔:
“阿爹都一年沒出攤了,這小孩兒瞅著面生啊……”
李謫仙接過糖人,頓時甜香入鼻,確是舊時味道。
他又買了兩個熱乎包子。
一邊啃著。
一邊悠悠然晃向皇斗學院。
身后。
系著圍裙的包子鋪老板抻著脖子,盯著那白衣背影,兀自嘀咕:
“這身段……這模樣……咋恁像那個……叫啥來著……”
“啊對!劍酒大人!”
...
皇斗學院。
高墻深院。
李謫仙心念微動。
一道道無形劍氣憑空而生,如游魚般激射沒入學院之中。
“睚眥劍隙……”
他身形一淡,如鬼魅般消失原地,再現身時已在百步之外。
門口值守的兩位魂帝渾然未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