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這段對話,在對比先前躺在鐵板床上一動不動的森鷗外,恍若隔世。
我坐在街邊露天的咖啡館桌子邊上。
這間咖啡館和我記憶一樣,是要客人到收銀臺前點單才能夠入座。但我先于果戈里坐在門外的座位上,果戈里可能是怕出現爭執而失態,所以用眼神詢問了我一句「你應該不會想逃跑吧」,我沒有做出回應。
我和他用眼神互相僵持了一下。
果戈里解釋道:“我不希望撿一個沒有兩條腿的孩子回去。”他的話再明確不過了。
“我知道。”
果戈里得到我的應答后,這才走進店里面。
我收回視線,迎頭直視陽光。
許久沒有見到光了,從黑屋子里面到和果戈里,陀思,西格瑪見面的地下室,那里面的光都是沒有溫度的。現在才有一種接觸到外界的感覺。柏拉圖曾說過,「把你的臉迎朝陽光,那就不會有陰影」。且不管說這是不是在喂雞湯,事實上,在經過陽光曝曬下的皮膚細胞可以生成相對應的荷爾蒙,而并非只是大腦的下視丘獨有。這些荷爾蒙可以影響人的情緒。本身,陽光對人的影響是深遠的,睡眠模式,荷爾蒙分泌,飲食需求,體溫,維他命d等等。
人是需要陽光的。
像是口渴喝水一樣,淺嘗即止地享受陽光的沐浴后,我又把視線投向了果戈里。
之前和他玩賭牌自然不會是在單純地給自己贏得各種優勢機會,我也想過,這會是很好的測試他異能的使用情況。
他的空間系是以他認知為范圍的,還是以他身體能接觸到的空間衡量的,還是以他的目力范圍為基準的,又或者是他要以交換為基本條件才能實現空間系異能?在橫濱生活久了之后,我接觸的異能者的情況都像是野性生長,能力都沒有具體的上限和下限,當然這是排除了身體素質為基本因素——年齡的大小,體格的強弱和精神素質等。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這里的異能者并沒有經過系統管理,所以,我沒有看到可以量化的表現,不像學園都市那樣會細分為lv1~6。所以,我看到的異能者的強弱似乎與本人使用的方法相掛鉤。這也并非說,在橫濱的所有異能者能力差不多,也有存在所謂的「超越者」。
如果對方是想怎么空間移動,甚至空間置換和空間切割,就能隨心所動的話,那么他的使用方法就是與「認知」有關,無非物理條件相關。那么,我要抓的就是他的認知盲點。
總而言之,我原本是可以這樣進行測試,我就可以計算我應該怎么從他面前消失。但,只有現在才能測。
我雙腳剛一落在地板上,果戈里便站在我的面前。
“不需要這么緊張,我只是想要拿紙巾。”
我指著桌子上空無一物的桌臺,又指了指隔壁空桌上齊全的擺件——面巾紙,糖,一次性吸管,小牙簽,消費者回饋便簽紙,和固定在桌面以免被消費者順手牽羊的簽字筆等。
果戈里并沒有被我的話動搖,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想要你到處移動。”
“你很緊張。”
“我并不緊張,我只是單純討厭麻煩而已。”
要是人丟了,又得弄出很多麻煩,這會叫人厭煩。
我能理解。
“所以,你可以幫我拿嗎?”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
果戈里給我拿了一盒面巾紙。
whiteroo有習慣按照自己方式解讀故事。果戈里就讓我想到駱駝與阿拉伯人之間的故事。這個故事很簡單。在寒冷的夜晚,阿拉伯人的駱駝因為寒冷而受不了,探進帳篷里詢問可否讓它把頭伸進帳篷里面取暖。善良的主人很快就同意這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接著駱駝又以各種理由和主人打商量,從脖子到前腿,再到整個都待在帳篷里面。最后,駱駝把阿拉伯人擠出帳篷。
這可以牽扯到登門檻效應,也可以從富蘭克林效應方面分析。但簡單來說,果戈里現在在以無意識或者潛意識的方式遷就我。
“我還需要糖。”
咖啡館提供的糖不僅是精細的綿白糖和白砂糖,也有面向海外游客的黃糖,以及根據客人身體要求,也有專門為糖尿病患者準備的糖精以及追求健康生活的楓糖糖漿。一整排細致地分列在木制的格子里。
果戈里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把我移到了隔壁桌子上:“你自己處理。”
這個時候,服務員也順便把兩杯涼水遞到桌邊,提醒果戈里要到柜臺訂餐。我并沒有理會果戈里的表情,在抿了一口涼水之后,我在水里面倒了兩條白糖,才慢慢喝起來。
“你喜歡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