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小路也跟著回應道:“雖說是您主動提出見面的,但是我原本也有想要和您見面的打算。請坐下來聊吧。”
綾小路看了一眼令人糾結的兒童座椅,但是一般座椅又會讓他矮上一大截。后面兩個人都是等著看自己笑話,江戶川亂步和乙骨憂太是屬于那種會讓人無比尷尬卻不自知的人。他的想法才停歇一瞬,他的身子就被舉高。
綾小路對上了中原中也含笑的眼睛。
“我幫你吧,不用謝。”
“…”綾小路望著中原中也的眼睛眨也沒有眨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之后,還是說了一聲謝謝。說完之后,綾小路覺得有四雙眼睛的視線可以把自己挖出八個洞出來。但綾小路強行忽略,正式開始談判。
森鷗外已經從中原中也那里聽到了大概。
綾小路大致上是想把自己推上國民英雄的位置上,連后續手法都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有需要抱著被福地櫻癡殺人滅口的危險,但是大部分情況都是安全的。森鷗外不明白,為什么綾小路會把這些名譽加在自己身上。
綾小路自己本身就完全可以成為少年救世主。
但綾小路說,因為森鷗外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這句話讓森鷗外有點吃驚。雖然是從死屋之鼠那邊聽來了一些話,但是現在從綾小路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也懷疑當初綾小路獲得書之后到底掩蓋了什么真相。可看陀思他們為了追那兩張紙,把自己也賠進去了,森鷗外對此的好奇心也不就強烈了。
綾小路對森鷗外提出的條件答應得也很爽快,讓會面過程十分和諧。
談判結束之后,森鷗外便按照接下來的順序上法庭,見證獅童正義案變成了對國民英雄福地櫻癡的審判。事實上,森鷗外有想過,綾小路對付福地櫻癡的手段太過曲折了。若是真的恨這個人,復仇刺殺也可以;若是想要看他身敗名裂,綾小路也可以像心之怪盜團他們那樣讓對方悔過,都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不過,他也看不透綾小路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或者,綾小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東西。他獲得了太多的東西,反而讓他開始茫然起來。又或者是因為脫離了那種有人主導的生活,要學會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反倒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對復仇沒有太具體的想法,這件事從福地櫻癡被判刑后,單獨來見他之后,尤其明顯。
綾小路甚至在結束會面之后說道:“我原以為他會來復仇,日子變得開始單調了。”
“……”
森鷗外以前從折原臨也那里買卡沙夏的信息時,折原臨也曾經說過,卡沙夏對他來說,可以稱之為「病友」的存在。那時候,森鷗外對卡沙夏的想法是,他是個瘋子,偏執狂,但是真正遇到綾小路之后,反倒覺得他是一個很靜的人。
他突然想到葡萄牙詩人佩索阿的一句話「單調不是無所事事,百無聊賴帶來的一種病,而是感到沒有什么事情值得做時,更為麻煩的一種病。」
森鷗外能夠感覺到,綾小路一直在嚴格地順著一條「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情的話會有什么想法,會有什么樣的決定」的思路在走。比如說普通的擁有感情的人如果遇到這種事情,他會做的就是苦心積慮地復仇。但是綾小路卻沒有這種強烈的情緒。
森鷗外有問過他,以后他也會想要組建家庭的想法嗎?綾小路說他會,但是森鷗外卻覺得綾小路并不像是會組建家庭的人,因為他只是把這個當做一個目標來完成而已。
綾小路對這些事情都是照著葫蘆畫瓢。
他想過要自由,但從學園都市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是自由的了。
他想過獲得人權,不是父親或者實驗室的工具,但是在他開始擁有自己的想法,出逃的瞬間,他也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人權。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東西。
他沒有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