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燉的蘿卜湯吃上十天半個月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這個時節氣溫低,再加上有油凍住了。
要吃就舀一大塊出來單獨燒開就成,不費時間還很省柴火呢。
杜紅英倒也沒在意。
大年初一,爹又帶著紅兵紅衛去給逝去的老一輩人們燒錢紙。
“記住了,多給志遠燒一些,還有那個孩子。”
冬梅娘就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
那個孩子,杜紅英知道是指自己下面的一個弟弟,據說是出生后就沒了呼吸,埋在了爺爺墳前的,一個小土堆,按說紅兵其實應該排第三的。
在這個年代,孩子早夭率很高,婦人們能生但不一定能養大成人。
就如自己奶奶,據說生了兩個女兒三個兒子最后只活下來爹一個。
相對來說,外公外婆就幸運得多,生了五個五個都養活了。
紅衛上墳回來就嘰嘰喳喳的說。
“高家人好奇怪噢,上墳就上了高家的那幾棺墳,都沒給姐夫燒一堆紙。”
“你知道,萬一他就在那些人墳邊捎帶著燒了呢。”
“沒有,我全程聽他念了的,就是沒念姐夫的名字。”杜紅衛精怪得很,高家的祖墳和杜家的挨著的,他仔細聽了個全程:“就好像忘記了有這么一個兒子似的,我爹連我大哥都燒了紙錢的,未必我姐夫不是他們的孩子?”
杜紅英想說猜對了,加十分!
可想想人都沒有了,和高家也沒有關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懶得說。
“我也沒想明白。”陳冬梅道:“這么多年了我倒是真沒看透過她,你說不是她生的吧,又是在衛生院一起抱回來的;你說是她生的吧,這些年對高志遠真的算不上好;再有就是高志遠沒了這件事,丟得這么灑脫。”
作為一個當娘的人,陳冬梅覺得這塊火炭要是落在自己的腳背上不死也會脫一層的皮。
張桂蘭也就哭了那么一兩天,第三天就像沒事人似的。
在趙家談撫恤金的時候更多的是對那筆錢的勢在必得,并沒有說心疼兒子體貼兒媳。
“娘,有些人是沒有心的。”杜紅英也不想多說:“有些人,還當不了我的追風。”
追風就坐在杜紅英旁邊,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主人。
“追風最乖了。”
沒事兒的時候就擼狗,這日子就打發得很快了。
初二陳冬梅帶著兩個兒子回娘家,杜天全沒去是要留下來給閨女做飯吃。
初三母子三人回來了,說自己家的年酒做到正月初五。
正月初五兩個舅舅兩個舅媽還有姨媽姨父都帶著孩子來了,杜家熱熱鬧鬧的辦了三桌年酒。
“紅英,你那個惡婆婆還有沒有搓磨過你?”陳春花拉著杜紅英的拉問。
“沒有,大姨,我和他們家沒關系了,她也不敢來找我麻煩。”
“那就好,我都說你娘太軟了點,下次誰要敢欺負你,告訴我,我來替你收拾她。”陳春花擼了擼袖子:“我們家紅英是烈士家屬呢,敢欺負,老娘不掀了他家的祖墳。”
大姨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