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崇尚科學民主之類的,但這件事確實古怪,什么科學也解釋不了。”
蘭姐兒吐了口煙,刺鼻的氣味緩緩彌漫,“算上今天那個倒霉蛋,這個月已經連著死了五個人了。巡捕說是要好好查,結果一點消息也沒有,估計又是懸案。”
宋婉有些著急,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
蘭姐兒瞥了她一眼,終于說到正題:“他們都是被活活吸干了魂靈!”
四人一時無言。
蘭姐兒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反應,自顧自說下去:“最近大伙都在傳,有個姓薄的女人,因為丈夫天天在外面亂搞,發瘋自殺了。她死后怨氣難消,就常常變成大美女,專門找那些不檢點的男人算賬。喏,死的這幾個,都是出了名的愛玩。”
溫倩文欲言又止,止又語言,“這么說,這位薄小姐還挺講理的?”
“哼,有時候啊,人還不如鬼仗義。至于男歡女愛么,就是那么一回事兒,沒什么好說的。”蘭姐兒拈滅了煙頭,叮囑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出去后,別跟人提是我講的啊!斷人家財路,那些哥兒姐們的非得撕了我不可!”
再三得到保證后,蘭姐兒亭亭裊裊地離開了。
黑暗中,四人沉默許久。
半響,關和玉最先開口:“各位,你們怎么看?”
潘淑儀:“聽起來你比較危險。”
“我有個問題。之前我和其他同學遇到的怪物根本和人類沒關系,不如說,它們和我們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物種。”溫倩文道:“大象會在意螞蟻的愛恨情仇嗎?”
關和玉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透著古怪。”
潘淑儀:“我猜傳言里被加進了那些姑娘的愿望,所以那位薄小姐才會是專門懲治負心漢的形象。”
“文學演變總是充滿了主觀性。”溫倩文贊同道。
黑漆漆的,大家都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影子。
關和玉突然發覺,宋婉從剛開始就沒有說話。他感到奇怪,朝宋婉應該在的方向問了句,“宋同學,你還在嗎?”
宋婉沒回話。溫倩文和潘淑儀也覺出不對勁來,停下了討論。
“宋婉?”溫倩文朝她的方向摸過去。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溫倩文發現宋婉抖得跟篩子似的。
“你們,快看后面。”宋婉的聲音如蚊蚋一般,幾不可聞。
另外三人回頭,看到遠處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團深藍色的微光。
飄飄忽忽,如煙似霧。色彩的線條在不斷流轉,剎那間變換了千萬種姿態。
幾乎在目睹的一瞬間,在場四人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明悟:這團藍色是帶有感情的。
復雜又豐富的感情,潤澤的,柔軟的,惡心的,是浸泡在油脂里的蒼蠅,散發著靈魂的腐臭味。
什么東西?
關和玉正要發問,猛然間,強烈的恐慌沖潰了理智的堤岸。耳邊傳來了破音的尖叫聲,喉嚨又痛又癢,思緒像沉重的鐵塊,銹蝕塞滿了大腦的每一條弧溝。
他動不了,他在一瞬間失去了對自己身軀的控制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東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氤氳的藍光逐漸占據雙瞳。
完了,要死了!
都還沒能把線索傳遞出去,他不甘心啊!
“快跑!”
一聲驚雷平地炸響,關和玉愣神下,居然找回了對自己軀體的控制。
發出警示聲的是溫倩文,她正焦急地拍打著隊友們的肩膀,試圖把他們從呆愣中拉出來。
關和玉頓了頓,突然用力地把三名隊友往外推了一把。
昏暗中,男人的聲音擲地有聲,“你們左我右,快!”
看到三人恍然大悟一般撒開了腿,關和玉才牙一咬,毅然決然地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如果傳言是真的,那么身后那個不知道什么東西的怪物,一定會來追他!
他怕死,他怕得要死!可是他最害怕的是毫無價值地去死!
以命換命,值得!
夜風從耳邊狂嘯而過,關和玉的內心卻奇跡般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