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告訴你們的。別的不提,要不是你們積極創造殺戮,陣法也沒那么快完成。再過十分鐘,‘神罰’就會降臨,到時候你們的老鼠窩就會‘嘭’的一下,炸成漂亮的煙花了。怎么樣,期待嗎?”
她狡黠地笑了,“當然,神教對敵人殘酷,對自己人卻很仁慈。小蘇是吧?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呢?”
伴隨她的解釋聲,一道又一道亮光從小鎮四面八方升起。霎時間,整個鎮子仿佛重回黃昏,房子、街道,通通沉浸在溫暖又邪異的橘紅色光暈里。
教堂內部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里面的人也吃了一驚。
蘇念白一言不發。因為異化反應,“阿爾文”的頭發也變成他原來那種白得發藍的色澤。但在橘光的映射下,白色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龐都紅潤了起來。
皮膚滾燙,身體在叫囂著虛弱。手臂酸痛得簡直沒辦法擡起來,腿腳的力量也無法支撐他繼續站立。
槍上多了幾道劃痕,藏著不知道是誰的血跡;戒指黯淡無光,幾乎變成透明的水晶,傳來的力量也越來越弱。
會死嗎?
蘇念白冷漠地注視這個奇妙的場景,眼神空洞,猶如一具木偶。
蕭嫚的嘴巴不斷張合,蘇念白也不懂她,覺得可能她就是那種喜歡在戰斗時侃侃而談的類型吧。要是力量還在,他才懶得聽她廢話。可惜現在力不從心,連站起來都很困難,只能給她表演的機會了。
然而,蘇念白的內心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
這兩天,他的腦子里一直傳出各種各樣的聲音。研究人員的殷切叮囑,讓他服從命令,讓他坦誠忠實,讓他把所有試圖挑撥離間的活物滅殺干凈;但另一個聲音卻跟他們意見相左,那個聲音一開始是林沫的,后來又漸漸變成他自己的,它說,他們都在胡說,假的,都是騙人的。他應該有選擇,他應該有“自由”。
自由。
生存的自由,戰斗的自由,和死亡的自由。
自由。
這當然是個好東西,從上個副本出來后,蘇念白就沒辦法再忽視它——雖然它也令人糾結,無法適從,但這種糾結和無法適從似乎也帶著奇異的魅力,讓他在回歸研究所后依舊念念不忘。
他覺得很茫然。
然而,雖然“自由”很好,但他真的需要這個東西嗎?
蘇念白對第七研究所和朱飛沉都沒有多少感情,服從所里的命令,一開始只是因為找不到理由拒絕——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因為意外事故,腦子整天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要干嘛。既然別人給了他一個存在的目的,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作為武器活著是很輕松也很習慣的,冷靜下來后,他對“自由”的渴望也沒有想象中的熱切,可他卻像著了魔一樣,翻來覆去想著這兩個字。為什么呢?
他想要的,真的是“自由”嗎?還是藏在這兩個字背后的,另外的東西?
橘紅色的暖光投射在蘇念白的視網膜上,他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幻覺,耳邊也響起似有似無的吟哦和咆哮。
教堂里的人終于坐不住了,有人出現在門口,朝他大喊著什么。蘇念白集中注意力去聽,好像是讓他“殺了蕭嫚”。
是讓他去送死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