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關的夜色被墨綠色毒霧浸染,宛如一塊被腐蝕的古玉。城墻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火油罐從城頭墜落,在蟲潮中炸開一朵朵橘紅色的花,卻轉瞬被密密麻麻的蠱蟲撲滅。巨型蝎蠱用布滿尖刺的螯肢撕扯著城墻磚石,轟隆一聲巨響,三丈高的城垛轟然倒塌,揚起的煙塵中,火饕蟲群如黑云般壓下,將掙扎的叛軍卷入燃燒的旋渦。
放箭!快放箭!叛軍將領陳鐵衣的嘶吼穿透混亂。他的玄鐵長槍上還滴著蠱蟲的黏液,鎧甲縫隙里滲著血珠。三百張強弩同時發出嗡鳴,鐵箭如暴雨般射向蟲巢,卻在觸及那層蠕動的血肉屏障時,被蠱蟲組成的活盾輕松擋下。幾只火饕蟲被射中翅膀,墜落在地化作火球,卻引燃了更多蠱蟲,它們瘋狂地啃食同伴的尸體,反而讓火勢更加迅猛。
柳修羅懸浮在百米高空,幽冥劍在掌心微微發燙。他看著劉武操控的蟲巢如同有生命般變形——無數蜈蚣蠱首尾相連,編織成巨大的絞索纏住城墻;蝎子蠱的毒尾化作標槍,精準地穿透叛軍士兵的胸膛。戰場上的血腥味愈發濃烈,混著蠱蟲特有的腥騷,令人作嘔。這根本不是戰爭...他喃喃自語,金瞳中映出地獄般的景象,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陳鐵衣抹了把臉上的血污,望著如潮水般涌來的蟲群,心中涌起絕望。他想起三個月前,那個神秘人深夜造訪,許諾用蠱蟲助他們拿下青崖關。這些蠱蟲會成為你們最忠誠的戰士。那人說。如今看來,他們才是被獻祭的祭品。兄弟們!他揮舞長槍,挑飛一只撲來的火饕蟲,與其被蟲子啃成白骨,不如戰死沙場!
叛軍們發出最后的怒吼,舉起刀劍沖向蟲潮。但蠱蟲的攻勢遠比他們想象的恐怖。一只巨型蝎蠱揮動毒尾,將十余名士兵掃成肉泥;火饕蟲噴出的幽藍火焰,瞬間將整片區域化作火海。一名年輕士兵被蜈蚣蠱纏住雙腿,凄厲的慘叫中,無數細小的口器刺入他的皮肉,轉眼只剩一副白骨。
劉武站在蟲巢頂端,六翼閃爍著詭異的紫光。他的復眼將戰場分割成無數畫面,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掌控。當他看到陳鐵衣帶著親衛隊試圖突圍時,嘴角扯出一個非人般的弧度。想逃?他喉間發出高頻震顫,地面突然裂開,數百條碗口粗的蠱蟲破土而出,將叛軍圍得水泄不通。
陳鐵衣的長槍已經卷刃,身上布滿傷口。他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蠱蟲,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南疆侯不會放過你們的!他朝著天空怒吼,聲音里帶著最后的倔強。話音未落,一只火饕蟲俯沖而下,巨大的獠牙咬斷了他的脖頸,鮮血噴濺在城墻之上,畫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
柳修羅看著叛軍最后的抵抗被粉碎,心中卻沒有勝利的喜悅。他見過無數慘烈的戰場,但從未見過如此令人膽寒的殺戮方式。劉武操控的蟲群不僅是武器,更像是一群饑餓的惡魔,享受著吞噬生命的快感。當最后一名叛軍被蠱蟲淹沒,戰場上只剩下蠱蟲進食的沙沙聲,以及火焰燃燒的噼啪聲。
結束了。劉武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他的身體開始恢復人形,六翼逐漸消失,紫色符文也慢慢黯淡。柳修羅看著他踉蹌了一下,伸手扶住蟲巢的邊緣,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戰斗結束時,青崖關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大地開始劇烈震動,一只體型足有城樓高的巨型蠱獸破土而出。它的身體由無數蠱蟲融合而成,頭部有三個巨大的頭顱,口中噴出的毒液所到之處,地面瞬間被腐蝕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怎么可能...劉武臉色一變,剛剛恢復的血色瞬間消失。他能感覺到,這只蠱獸的力量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蠱蟲,而且,它的身上散發著一種陌生而強大的氣息。
柳修羅握緊幽冥劍,金瞳中閃過警惕的光芒。劉武,你能對付它嗎?他大聲問道。
劉武深吸一口氣,身上的蠱印再次亮起。我試試。他的聲音中帶著不確定,但這只蠱獸...似乎有自己的意識。
新一輪的戰斗即將開始,青崖關的夜空被巨型蠱獸身上的幽光染成詭異的綠色。柳修羅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心中明白,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而這場戰爭,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