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的議事廳內,檀香裊裊纏繞著梁柱,將廳內的氣氛烘托得既莊重又壓抑。廳外的庭院里,幾株老槐樹的葉子已被深秋染成深黃,風一吹便簌簌落下,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提前奏響序曲。柳林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份密報上——密報上字跡潦草卻透著急切,寫著“朝廷三日后將派使臣抵達北境,探查北狄動向”。
他抬眼看向下方站著的三位謀士,這三人皆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個個足智多謀,卻在此時都皺著眉,神色凝重。為首的謀士姓周,留著山羊胡,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卻因心緒不寧而未曾展開;左側的謀士姓李,身材微胖,手指不停捻著胡須,眼神中滿是糾結;右側的謀士姓趙,年紀最輕,卻最是沉穩,此刻正低頭沉思,似乎在梳理紛亂的思緒。
“朝廷的動作倒是快。”柳林的聲音打破了廳內的寂靜,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他們明知我遞上去的‘北狄秣兵歷馬’的消息摻了水分,卻還是不敢賭——畢竟北狄的營帳確實還在關外,萬一真打起來,受損的還是朝廷的江山。”
周謀士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爺英明。朝廷此舉,名為探查,實則是想確認北境是否真的需要糧草支援。如今涼州大荒,百姓流離失所,朝廷本就在猶豫是否要調撥糧草,若是看到北境安穩,恐怕會將所有資源都傾向其他州府,到時候,涼州的百姓只能徹底依賴王爺您,這正是王爺想要的結果。可問題在于……”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據我們安插在北狄營帳的探子回報,北狄王如今根本沒有開戰的心思。他麾下的士兵每日只是操練,軍陣松散,連武器都未曾擦亮,一看就是在敷衍了事。朝廷派來的使臣都是行家里手,尤其是帶隊的御史張大人,曾在邊關任職十年,最擅長從細節判斷軍情。若是讓他看到這般景象,定然會識破王爺的計謀,到時候,朝廷不僅不會忌憚北狄,反而會懷疑王爺您擁兵自重,圖謀不軌。”
李謀士也連忙附和:“周兄所言極是。北狄王近年來沉迷享樂,早已沒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他深知王爺您麾下兵力強盛,又有血海鬼族暗中相助,若是真的開戰,北狄討不到任何好處,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動,只想在關外占些小便宜。如今朝廷使臣要來,若是沒有一場‘像樣’的戰事,恐怕很難蒙混過關。”
柳林的手指停止了敲擊,眉頭微微皺起。他自然知道北狄王的心思,也清楚自己的計謀存在漏洞。可他不能讓朝廷看穿——涼州大荒是他收攏民心的最好時機,若是朝廷調撥糧草,百姓對他的依賴便會減弱,他多年的布局也將功虧一簣。他必須想辦法,在使臣到來之前,激起北狄王的怒火,讓北狄真的“動起來”。
“必須讓北狄王主動挑起事端。”柳林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哪怕只是小規模的沖突,只要能讓使臣看到北境的‘緊張局勢’,我的目的就能達到。你們有什么辦法,能讓北狄王放棄隱忍,主動與我們開戰?”
三位謀士面面相覷,都陷入了沉思。廳內再次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風聲和落葉聲偶爾傳來。趙謀士一直沉默不語,此刻卻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王爺,屬下倒有一個主意。”
柳林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趙謀士躬身道:“屬下曾聽聞,北狄王晚年得女,對這個小女兒慕容朵蘭寵愛至極。這慕容朵蘭今年剛滿十六歲,生得美艷無雙,北狄王為了她,甚至專門在王帳旁建了一座行宮,平日里連風吹著都怕她受了委屈。若是我們能將慕容朵蘭從北狄營帳中截出來,帶回王府,北狄王定然會怒不可遏。”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北狄王雖然不想與王爺您全面開戰,但女兒被擄,事關他的顏面和心頭肉,他絕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他定會派兵前來討要,我們只需在使臣面前與北狄打幾場小規模的仗,裝作‘戰事吃緊’的模樣,既能蒙騙使臣,讓朝廷相信北境確實需要防備,又不會真的引發大規模沖突——畢竟北狄王也知道,真打起來他討不到好處,只要我們在適當的時候‘歸還’慕容朵蘭,此事便能不了了之。”
周謀士和李謀士聞言,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周謀士撫著山羊胡,點頭道:“此計甚妙!慕容朵蘭是北狄王的軟肋,抓住她,就等于抓住了北狄王的把柄。而且,這樣做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讓北境陷入真正的戰亂,風險極小。”
李謀士也連忙說道:“不僅如此,若是能將慕容朵蘭帶回王府,王爺還能將她作為人質,今后北狄若是有任何異動,我們也多了一份牽制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