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的江南,正是一年中最明媚的時候。烏篷船搖蕩在青石板鋪就的河道上,船槳劃過水面,濺起細碎的水花,帶著江南特有的濕潤氣息。慕容朵蘭坐在船頭,伸手拂過水面,指尖沾染的涼意讓她忍不住笑出聲——這是她離開北境后,笑得最輕松的一次。
“阿紫,你看那座橋!上面刻著好多花,比北狄草原上的格桑花還要好看!”慕容朵蘭指著不遠處的石拱橋,眼睛亮晶晶的,鵝黃色的襦裙在春風中輕輕飄動,像一朵盛開的迎春花。
阿紫坐在她身邊,手中握著一把油紙傘,防備著隨時可能落下的春雨。她看著慕容朵蘭雀躍的模樣,血色眼眸里滿是溫柔,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喜歡的話,我們可以下船去看看。”
兩人下了烏篷船,沿著青石板路漫步。街道兩旁的店鋪掛著紅燈籠,酒旗在風中招展,空氣中彌漫著桂花糕的甜香和龍井茶的清香。賣花的小姑娘提著竹籃,籃子里裝滿了新鮮的茉莉花,花瓣上還沾著露水;說書先生坐在茶館門口,手中的醒木一拍,引得圍觀眾人陣陣喝彩。
“這里真好。”慕容朵蘭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咬下一顆,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散開,“沒有戰爭,沒有權謀,大家都過得很開心。”
阿紫點頭,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她在血海世界見慣了黑暗,總覺得這過分的繁華背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但看著慕容朵蘭開心的模樣,她又將這份不安壓了下去——或許是自己太多心了,江南本就該是這樣溫柔的地方。
兩人在江南的一座小城住了下來,買了一座帶庭院的小樓。庭院里種著桂花樹和荷花,每到清晨,慕容朵蘭就會在庭院里練劍,阿紫則坐在一旁看著她,偶爾指點她幾招。傍晚時分,她們會一起去街上散步,給路邊的乞丐分發銅錢,聽茶館里的說書先生講江南的故事。
這日,她們路過街角的一座善堂,善堂門口掛著“廣濟孤幼”的牌匾,幾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孩童正坐在門檻上曬太陽,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慕容朵蘭看著那些孩童,心中一動:“阿紫,我們去看看吧。這些孩子看起來好可憐,我們可以給善堂捐些錢,讓他們過得好一點。”
阿紫點頭,跟著慕容朵蘭走進善堂。善堂的管事是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男人,看到她們衣著華貴,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兩位姑娘可是來行善的?真是慈悲心腸啊!我們這善堂收養了三十多個孤兒,全靠各位善心人的捐助才能維持下去。”
慕容朵蘭看著管事身后的孩童,他們有的瘸著腿,有的瞎了眼,還有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疤痕。她心中一疼,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管事:“這點心意,希望能幫到孩子們。”
管事接過銀子,眼睛都亮了,連忙躬身道謝:“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孩子們能遇到您這樣的善人,真是有福了!”
兩人在善堂里待了一會兒,慕容朵蘭陪著孩子們玩耍,阿紫則在善堂里四處查看。善堂的后院有一間鎖著的屋子,里面傳來隱隱的哭聲。阿紫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起,她走到屋門前,想要推開房門,卻被管事攔住了:“姑娘,這里是存放糧食的地方,里面潮濕,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阿紫看著管事緊張的神色,心中更加懷疑,卻也沒有強行推門,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后院。
回到小樓后,阿紫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慕容朵蘭。慕容朵蘭皺了皺眉:“你是說,善堂有問題?可那些孩子看起來很開心啊,管事也很熱情。”
“我不確定,但那間屋子很可疑。”阿紫說道,“明天我們再去一趟,仔細查探一下。”
慕容朵蘭點頭,心中也多了幾分警惕。她想起北狄王的自私和異族的殘忍,知道人心的黑暗遠比想象中可怕。
次日清晨,阿紫和慕容朵蘭換上粗布衣服,喬裝成窮苦百姓,再次來到善堂。善堂門口的孩童少了許多,管事正指揮著幾個伙計將一個大木箱搬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