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剛和周堅強是多年戰友,溫寧和田秀娥相處得也好。
當初溫寧第一次賣西服,還是跟田秀娥一起合作的,現在田秀娥在紅星服裝廠也已做到車間主管的位置。
因此,鵝蛋生病,溫寧和嚴剛一起去醫院探望。
他們拎著一些水果到時,病房內只有躺在病床上的鵝蛋和守著的田秀娥。
鵝蛋比大毛二毛大五歲,今年十八,正是青春年少時,卻得腎病綜合征。
他胖了二十來斤,整個人都腫脹起來,尤其是臉,就像發面饅頭。
他渾身都透著虛浮和衰弱,沒有半點精氣神。
“溫姨,嚴叔叔。”鵝蛋勉強扯唇打招呼。
溫寧上前,按住想起身的他。
“躺著吧,都不是外人,秀娥姐,周哥和嬸子呢?”
田秀娥面孔消瘦,有氣無力。
“他部隊里還有事,抽不開身,我婆婆回家照顧鴨蛋小蛋和蛋妹了。”
家里孩子多就是這樣,無事還好,一有事,每個大人都跟打戰似的團團轉。
溫寧輕點頭,拉田秀娥去外面問詳細情況。
嚴剛就留在病號里陪鵝蛋。
雖然自家爸爸也是職位不低的軍人,但鵝蛋從小崇拜的是隔壁嚴叔叔:厲害、話不多,和溫阿姨站一起時郎才女貌。
鵝蛋以前甚至希望長大后能變得像嚴叔叔一樣又高又大又有威嚴,娶一個像溫阿姨一樣漂亮溫柔的媳婦,再生大毛二毛一對雙胞胎,他要給取名叫大餅二餅。
但……
鵝蛋心情壓抑,垂頭喪氣。
“嚴叔叔,我還沒娶媳婦生娃就要死了,我活著好虧啊。”
嚴剛沉默兩秒,安慰,“別多想,配合醫生,積極治療,你死不了。”
“哎。”鵝蛋難受。
“我該像二毛一樣,多做點壞事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
嚴剛為兒子發聲,“其實二毛沒做壞事。”
鵝蛋被肉擠得極小的眼睛里滿滿都是震驚。
“他踢足球把別人家玻璃踢爆,去偷人家地里的紅薯,還用竹竿去搗蜂窩!”
這還叫沒做壞事嗎!
嚴剛沉默得更久,“我小時候以為蜂蛹是旱廁里爬出來的肉蟲,煮了一鍋屎,又在我媽床底養毛毛蟲,我媽打我那天,全生產隊都來看熱鬧。”
鵝蛋:“……”他突然不想生大餅二餅了。
門外。
溫寧問清楚一些情況后,將一個信封塞給田秀娥。
“我們也幫不上其他什么忙,你拿著給鵝蛋買點他想吃的,秀娥姐,你也得注意身體,你要是垮了,就沒人好好照顧孩子。”
看望病人,再送點禮錢是習俗,田秀娥沒有過多推拒,但她面對關系好的溫寧,崩潰捂臉。
“我真希望生病的人是我,怎么會是鵝蛋呢,他才十八歲,正要考大學,他多懂事啊,醫生說腎病發展到最后要換腎,怎么辦啊……”
溫寧拍著她背,安慰。
“一步步辦,沒事的,都聽醫生的。”
“嗚……都是我的錯,沒有給鵝蛋一個好身體,沒有監督他多喝水……”
——
離開醫院后,溫寧看見嚴剛沉著一張臉。
“你在想什么?”
嚴剛若有所思,“我想回老家改祖墳。”
“啊?”
嚴剛搖頭,“我小時候皮,二毛也皮,指定有點說法,不然別家的男孩為啥沒那么皮?我想改祖墳,不改的話,我怕以后咱孫子也皮。”
溫寧無語極了。
她給嚴剛整理整理衣領,“嚴副局長,你是公安,要相信科學,封建迷信要不得,快去上班吧。”
“哦,我先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