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常在聰慧毓秀,天資過人,是當之無愧的小師兄,不少人想請他答疑,卻都因那高嶺之花,不可攀折的氣質而卻步。
只除了秋瞳。
她不畏懼,也并不在意衛常在身上的疏離感,每每向他請教修行之事,俱都喜笑顏開,溫聲軟語,讓人難以拒絕。
秋瞳悟性好,每有所問,必有所得,沒多久便成了新弟子中的翹楚,平日又討師長喜歡,在道和宮內簡直如魚得水,風頭無兩。
至于林斐然么——
兩月前衛常在邀她上山尋梅,但她心系尋芳長老的病情,忙著在書閣中查資料,便拒絕了,沒過多久又接到急報,便同薊常英一道去了北原除妖,一去兩月。
期間她也向衛常在送過信,卻都未得回復。
她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可又不知他為何生氣,只得暫且放下這事,想等回來再說。
再回來,便見到了他與秋瞳在樹下同讀的畫面。
見她回來,衛常在只是抬頭,一雙黑眸平靜無波,他稍稍合起手中經卷,不冷不熱道:“你與師兄平安歸來,甚好。”
她沒問書信一事,他也未曾提起。
直到幾日后,林斐然在他書案上看到了那幾封信箋,它們正被幾本符書隨意壓著,艱難露出一角。
她將信抽出,封口處的平安印完好無缺,意味著他甚至未曾開封。
衛常在見狀,語帶歉意:“抱歉,接到后便順手放到此處,竟忘了看。你寫的什么?”
那時林斐然如同被蒙頭一擊,心中隱有所感,卻不真切,便只攥著信角,沉默片刻才道:“沒什么,只是些報平安的話。”
一切好似就這么翻頁,他們一如既往,只是其間多了一個叫秋瞳的少女。
對于她,衛常在總有一分莫名難言的耐心。
甚至于她問何為照海境時,衛常在竟也悉心解答了,甚至還將自己破境時的所思所想重述一遍,大有指導之意。
那時林斐然便知道,或許秋瞳是不同的。
直至今日,她才了悟。
秋瞳當然是不同的,他們這樣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總是一見如故的,即便只相識兩月,也足以勝過她與衛常在青梅竹馬的情分。
“醒了。”
略顯空曠的洞穴中回蕩著他的聲音,林斐然沒有回答。
秋瞳立即睜開眼:“誰?林師姐醒了嗎?”
耳邊響起一串腳步聲,林斐然還未來得及起身,兩人便已然站到她身側,離得近了,壁頂的影子漸漸拉長擴大,最后重合一處,籠罩在她頭頂。
“師姐,你還好嗎?”秋瞳俯身問她。
“還好。”林斐然聲音微啞,撐著手臂起身,動作不算順暢,但好在服了藥,恢復了不少。
衛常在默然,只在她起身后將那把雪劍遞給她。
這是他送她的劍,名叫瀲滟。
劍身通白,銀鞘平直,沒有多余裝飾,比尋常寶劍要長上兩寸,林斐然用起來很順手。
但她沒有立即接過,只是看著這劍,衛常在也不語,遞劍的手十分平穩,未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