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一口大鐵鍋支在田間的曬場上,兩只被扒洗好了的羊在里面大火爛燉,勾得人心里長草。
穿著阿池帶人連夜趕出來的玄色窄袖衫,趙肅睿斜坐搬出來的花梨木大椅上。
“前日謝家幾個婆子趁機作祟,想要害了我,若不是你們出手相救,我怕是就要死在佛堂里了,這些是賞你們的。”
人群中一陣騷動。
被發配來了莊子上的家丁不少連寧安伯府大門到底朝哪兒開都不知道,又哪里見過謝家深宅里的夫人讓夫人給他們分肉吃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噼里啪啦,幾個腦子靈巧的在“二少夫人”的面前跪了一片。
“二少夫人您是主家使不得。”
其實這些漢子們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前天夜里培風突然提著劍進來跟他們說有婆子作亂傷了二少夫人,他們稀里糊涂就跟著出來抓人,左右不過是幾個婆子,頂多是在肚皮和頭頂被撓了幾下,比上山抓個野豬還容易不少,誰能想到居然還能被分著肉吃呢。
“哪有什么使不得的。”趙肅睿的臉上帶著笑,從這些家丁的臉上一個個看過去,想從里面找兩個機靈的,結果一個都沒有,加起來都沒有沈三廢身邊的幾個婢女看著順眼。
“你們不光今日有肉吃。”他的手指輕輕張開又合攏,“從明日起,我讓培風每日在這場上操練你們兩個時辰,凡是能做完的,都有肉吃,凡是做的好的,還能帶塊肉回家給你爹娘媳婦。只一條,吃了我的肉就得聽我的話,再來些作亂的婆子闖門的賊,你們得替我把他們收拾干凈。”
聽見能每日吃肉,這些家丁臉色漲紅,恨不能當場給二少夫人磕幾個頭。
至于抓婆子抓賊這種事兒,跟肉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見這些家丁疏疏落落地給自己跪下,趙肅睿在心里只覺得無趣。
不過操練十幾個家丁,又算得了什么他可是曾經帶著千軍萬馬在漠北生擒敵方三位王子,那才叫大陣仗。
看看左右,趙肅睿覺得少了點兒什么,看看左右,他對站在自己旁邊的阿池說
“如何威風吧”
少了人奉承的昭德帝頗有些不習慣。
穿著青色比甲的婢女眼睛里亮亮的,笑著說“我家姑娘想做的事總能做到。”
嘖,沈三廢她能做個什么說不定現在還在朝華苑里哭呢。
趙肅睿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坐正了身子。
一想到是他趙肅睿的身子在哭,趙肅睿的心情又變差了許多。
“姑娘,您大費周章操練這些家丁,可他們說到底也還是謝家的人,如果是謝家又派了人來害您”
聽見這問話,趙肅睿抬起頭看向了說話的人,是沈三廢身邊那個叫圖南的婢女,有幾分武藝,和十幾分廚藝。
趙肅睿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長了幾分腦子。
“謝家在燕京城里不過是四等門第。”昭德帝語氣不屑。
“謝文源都淪落到讓自己兒子向個三品將軍的女兒賣身了,又哪有錢去養府衛只要操練上十天半個月,這些家丁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再者,只怕謝文源也沒想過動用府衛來對付沈你家姑娘。以后謝家再派人來也不過是些家丁婆子罷了。至于你說他們是謝家的人”
秋日天涼,風從林間呼嘯而來,震得樹葉簌簌,女子冰冷的聲音就散在了這風里。
“他們會明白,吃了我的肉,就當不了謝家人了。”
得意一笑,趙肅睿用沈時晴的眼睛看向圖南,想看見這個婢女一臉懵懂,又或者被驚著嚇著。
可他沒想到,圖南只是沉默片刻,對她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