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下吃了個五分飽的肚子,趙肅睿用帕子擦了擦嘴
“柳姨母,讓我回謝家這種話不必說了。謝家既然已經把我趕出來,自然也不想我再給他們礙事,在這個郊外莊子上,我為主,旁人為仆,我還能有幾分能說話的地方,要是再回了謝家才是真的無聲無息了。”
“沈時晴”的瞳色深幽,因為瘦削文弱身世可憐,眼睛里總似藏了一汪霧氣清淺的泉。
泉水遠看清澈明透,觸手其中方知其冷。
所以,當這雙眼睛不再柔軟婉轉欲語還休,而是定定看著別人的時候,人們所知的就是冷。
就如此時。
柳氏仿佛被人潑了一身的碎雪,心頭的燥急漸漸緩了下來,
窗外乍起的風卷走了幾片還殘留了青色的落葉,柳氏看著面前清瘦的女子,輕聲說
“阿晴,你是什么意思”
在柳氏有些迷惑又有些驚駭的目光中,“沈時晴”笑了
“柳姨母,謝家心思早就定下了,沈時晴如今還活著,也不過是因為謝鳳安不愿意為妻守制罷了。”
妻死,夫守一年,一年的時間倒是不長,只是謝文源心心念念的軍功卻耽擱不了,他們要盡快娶馮氏入府,沈三廢反而還不能死。
既然沈時晴不能死,謝家也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休妻,可是沈時晴畢竟是謝家恩人之女,又是個孤女,就算犯下滔天大錯,恐怕也未必能真休了,真的在燕京城里鬧出風波,丟人還是他們謝家。
另一條路,就是逼著沈時晴自請下堂,一個無權無勢地下堂婦,關上一段時日再隨意處置了,對謝家反倒是最有利的。
因為這個念想,謝家這才一步步把沈時晴逼到了自殘身子寫下血書求援的地步。
然后就碰到了他這個換了魂過來的趙肅睿。
柳氏緩緩跌坐在了身后的文椅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她回過神,就看見“沈時晴”又端起一盤羊肉餃子吃得正香。
“阿阿晴,謝家好歹也是勛貴人家,你、你也別胡思亂想那么多,等、等我去鬧了一番,他們”
柳氏胡亂說了幾句話,卻連她自己都不信。
終于,淚珠兒從她的眼睛里滾落,她捂著臉哀嚎一聲
“小阿晴,你的命怎么這般苦啊”
苦么
這等危急時刻偏偏讓他堂堂昭德帝替了過來,趙肅睿覺得這沈三廢就算什么都廢,運氣嘛,還是有幾分否極泰來的好。
不對,這么一想,豈不是他的運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