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娘透過窗逢看了一眼屋外的院子,她是趁著阿池不在才尋機來找夏荷的。
“夏荷,前天夜里前院的動靜你也聽見了吧我疑心是二爺來尋咱們,卻被少夫人攔下了。”
聽見“二爺”這兩個字,夏荷怔了下,語氣淡淡地
“一邊是蘇瑤兒一邊是馮姑娘,二爺眼里哪還有咱們落腳的地方,咱們都被趕到莊子上來了,你怎么還不死心”
聽見夏荷這么說,崔錦娘心中暗笑,這個夏荷看著厲害,在這幾個女人里卻是最好拿捏的,因為既不像沈時晴那么寡淡無趣,又不像安年年那么膽小木訥,更不像柳甜杏有口吃的就高興,她聰明,卻又癡心,奴婢出身,又不甘下賤。
簡而言之,夏荷什么都想要,崔錦娘就能變著法兒地擺弄她。
“死心,夏荷,你就甘心么蘇瑤兒那么個青樓出身的女子,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偏偏能占著二爺的心”
夏荷微微低著頭,她從前自然是不甘心的,因為她對二爺有情。
她從六歲被選去夫人院里當灑掃丫鬟,眼里見的、心里想的就都是比她大了三歲四個月的二爺,二爺穿著錦袍戴著玉冠腰里垂著寶石墜子,看著比院子里的小廝家丁精神百倍,二爺還會吟詩作畫,還會提著鳥籠來哄她們這些小丫頭開心。
可二爺呢,她被送出府的那一天,二爺看都沒看她一眼,押她出來的宋婆子是二爺乳母劉嬤嬤的親家,平日里見了她都是要陪著笑臉的,那天卻兇神惡煞,還從她手里把她藏錢的匣子給奪了去。
她夏荷不求二爺用一整顆心對她,她是個丫鬟出身的姨娘,她不配,可她只想要那么一點點,她喪盡天良壞事做盡就只想要那一點點她難道錯了嗎
“崔錦娘,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說罷。”
崔錦娘扶了下自己的鬢角,笑著說“夏荷,你能出入咱們這個院子,不如尋了機會往前面看看”
一直到崔錦娘走了,夏荷都擰著眉沒說話,等屋里只剩了她一個人,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又打開柜子翻出她給二少爺做的衣裳看了一眼,又把衣裳塞進了柜子最深處。
抱著收拾給青鶯的東西出院子的時候,夏荷正好遇到了阿池。
“夏娘子,還請留一步。”
阿池叫住了她。
“青鶯既然是我們姑娘做主救回來的,自然會被盡心照顧。幾塊飴糖一只雞腿,咱們莊子上還是供得起的,也不用夏娘子額外破費。”
說話間,阿池從腰間取下了一個荷包,又從里面倒出了一對鑲了金珠的銀丁香。
將從廚房查出來的銀丁香給夏荷送了去,阿池又轉回了正院,一抬頭差點嚇死。
“姑娘啊你正來著月事呢怎么能搬石頭”
二十多斤的石頭讓趙肅睿咬牙切齒,避開阿池的幫扶,他一路搬得連蹭帶晃,終于把石頭搬到了后夾道的一個墻角。
腰間酸得讓他幾乎要跪在地上,趙肅睿扶著腿勉強站著,喘著氣說道“既然決意要練力氣,就得立時做起來,你們也說這月事一個月總要來四五天,難道我這次歇上四五日,下次還要歇上四五日嗎”
那沈三廢這破敗身子幾時才能讓他縱馬打獵
阿池一時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姑娘喘息一通之后又折返回去搬石頭。
趙肅睿的手上戴著一副皮手套,身上是一件男子穿的黑色貼里,外面還有件象牙色的對襟罩甲,也都是阿池給他趕出來的男子裝扮,穿衣還好,趙肅睿實在不會梳頭,頭上就還是女子樣式,仍舊戴著素簪,看著實在不倫不類。
看自家姑娘累得滿臉大汗,阿池嘆息一聲從屋里拿了斗篷出來,只等姑娘練完了就立刻給姑娘披上。
二十幾塊石頭,大的二十多斤,小的十幾斤,從院子一角搬出院子到夾道上約有二十丈遠,十幾個來回下來趙肅睿已經頭暈眼花,手臂也在打顫,可他還是咬著牙將石頭搬完了。
阿池急著要給他皮斗篷,被他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