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不通詩文,奏折總是會寫的吧”
“那、那是自然陛下”
陛下要用他了
對西北一戰,陛下要用他了
沈時晴甚至不忍心再看他的神情,微微側過頭,她看向波光粼粼的太液湖,那湖上的光極為耀眼。
“回去寫個折子,趁著腿腳還能動,自己送進來。”
“是陛下”
松林下的文會很是熱鬧,能讓李從淵心動的詩詞文章卻沒有幾篇,難得最讓他心折的卻又找不到人了。
提著兩壇子酒走出來李從淵就碰見了匆匆忙忙要下山的英國公。
只見英國公腿腳利索得仿佛一只老猿猴,走兩步還想躥一下,嚇得他身邊幾個幫忙伺候的小太監差點跟著一塊兒跳起來。
“英國公這是怎么了”他問同是閣老的兵部尚書楊齋。
楊齋搖了搖頭,因為痔瘡發作他既不敢喝酒也不敢亂走,只能端莊地坐在路邊喝茶看著別人談笑風生,見英國公那般失態,他嘆了口氣
“或許是陛下又想出了什么玩樂的法子,英國公忙著回去給陛下獻殷勤。”
李從淵卻覺得不像,他正想說什么,卻隔著重重人群看見了站在山頂樓閣上的陛下。
陛下似乎也看見了他,舉起手中的杯子對他略略致意。
重金疊翠之中身穿龍袍的陛下當風而立,一副明君氣派,看得李從淵心下一軟。
若是先太子沒有早逝,想來就是這般氣派的一位明君吧。
“子樓兄。”他以字號稱呼楊齋,“陛下如今和從前大為不同,你我可不能再如往常那般妄自揣測圣意了。”
白日登山,下山回來,沈時晴又去給皇太后請安,皇太后也一如既往地沒有見“自己兒子”。
沈時晴也樂得省心,用過了晚膳就繼續坐在燈下看奏折。
各處請安問好的折子不必看,發現一本奏折是署名江西道監察御史,沈時晴翻看了幾頁又放到了一邊。
這個江西道的監察御史每日就知道歌功頌德,仿佛江西是什么人間福地一樣,她想從中看見英郡王的動向還不如看看江西附近各地官員的奏折,比如浙江官員就說最近有流民自江西廣信府等地而來。
沈時晴將這本折子又放在了一邊。
“一雞,將這兩本奏折送去督察院,問問左都御史這江西道監察御史是不是有眼疾,讓他先卸官回家養病吧。我記得監察御史姚遷甚是有些骨氣,派他去江西將流民一事探查清楚。”
“是,皇爺”
一雞將兩本奏折收起來,聽見外面有更聲響起,他輕聲說
“皇爺,快要二更天了,歇歇吧,要不就進些點心”
沈時晴點點頭,從書案后站了起來。
“朕要沐浴,你去讓人安排上。”
“是”
見一雞輕步退了出去,沈時晴活動了下脖子,抬腳走到了殿外。
明明是初九,月亮看著卻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