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領旨。”
旭日還未升起,冷肅的奉天門之下,一雞奉命宣讀了陛下的旨意。
滿朝皆驚,幾位閣老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陛下并沒有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商量過。
不知怎的,李從淵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氣,他這顆心懸了十幾日,終于放下了。
原來陛下不是要遷都啊。
仔細想想,比起勞民傷財的遷都,廢掉一個區區的鰣貢也不算什么。
每年朝中為了鰣貢花的錢不在少數,能省下一筆,說不定還能用來做點兒好事。
至于陛下要清查太仆寺,李從淵在心里默算了下,當初兵部和太仆寺之爭以南太仆寺大半官員被罷黜而作罷,如今清查賬目,少不得又會掀起舊事。
他抬了抬眼皮。
從心底來說,他并不反對此事,太仆寺這些年被戶部和兵部當成錢袋子,反倒成了各處遮掩自己虧空的工具,如果能清查一番,說不定還能摳些錢出來。
只是,這個查,是大查,還是小查是查到兵部戶部為止還是將這些年大雍朝從各地到六部的窟窿口子盡數查了
眼睛的余光窺見了金臺上的一角龍袍,李從淵心中一動。
此時,他想起了今日早朝之前去給陛下講書時陛下說的話。
其實,陛下不過了問了他一句尚書中的話。
那句話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今年不過二十又二的陛下穿著一身淺絳色的龍紋直身袍,愈發襯得他眉目有神,站在乾清宮東暖閣聞著有些陌生的淡雅香氣,李從淵只覺得自己眼中的陛下比從前又變了一副模樣,他似乎眉目間愈發舒淡,可身上卻有了幾分淵渟岳峙般的氣勢。
李從淵想通了。
陛下,他是要大查,或者說,徹查。
手中橫持象牙笏板,這位實際上的當朝首輔躬身行禮“臣等,領旨。”
看著滿朝文武對著自己行禮,沈時晴的臉上沒有表情。
遠處的天上漸起熹微,御道旁的燈在風中飄搖。
遙遠晨鐘聲響徹整個燕京。
被鐘聲驚起的鴉鵲從金色的屋瓦上掠過。
日光所及之地,也許是她這一生都無法抵達的遠方,可她要在這片土地上留下屬于她的痕跡。
“諸位,大雍立朝二百年至今,不管有多少窟窿,朕都敢看,要看,從窟窿里抓出來的蛀蟲,朕也都敢殺,要殺。朕將丑話說在前面,十月初一之前能將虧空填上的,朕可從輕發落,十月之后被朕查出來的,自有大雍律在看著各位。”
四下寂靜。
沈時晴站起身,一拂袍袖,轉身離開了金臺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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