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一張紙條上用炭灰歪歪斜斜地寫了一句話“皇后送林姑娘去了永昌寺。”
她的母后并不打算讓林妙貞回家,她要讓林妙貞出家不,永昌寺是皇寺,主持和尚對母后阿諛奉承至極,林妙貞在那出家,是一條性命都被母后捏在了指間,母后是要林妙貞給他大哥殉葬。
想通的一瞬間,他如墜冰河,沖出大殿奪了馬就去闖出了宮。
穿過滿目縞素的宮門,他一口氣追到了永昌寺,一把鞭子攥在手里,誰敢攔他他就抽誰。
著一身素白的林妙貞被綁著跪在佛前差點就要落發。
他抽出了劍比在了主持的脖子上。
那時的他無權無勢,只是一個不被朝野信任的新太子,他想要找人把林妙貞遠遠送走,卻也沒把握林妙貞不會再次死在母后的手里。
更可怕的是,林妙貞想死。
“沈三廢呀沈三廢,朕用朕皇兄的遺志好容易把林妙貞的半個魂魄留在了人間,不過兩個月,你卻讓她又活了大半,憑什么”
他斜眼覷著沈三廢,入目卻是自己的身體。
二十二歲的趙肅睿,英明神武昭德帝,這樣矯健有力的身子,這樣手握天下的身份,偏偏落在了這么一個陰險狡詐、膽大包天的女人手里
他說這話才不是真的要向沈三廢求教呢,他就是就是怕沈三廢用了什么陰險手段
沒錯陰險沈三廢這人陰險得很,起初在他面前裝出了一副怯懦卑微的樣子,其實骨子里、骨子里
“膽大包天的逆賊目無君父的奸黨你最好別對林妙貞使你的那些鬼蜮伎倆,否則”
“陛下放心。”沈時晴皺了下眉頭,從趙肅睿的手中將酒杯輕輕拿了出來。
“臣婦不過是給了她一條新路。”
“新路”喝得面色潮紅的趙肅睿又是冷笑,“天下哪有那么多的路朕身為一國之君尚且她一個癡情女子,要不是朕借著皇兄的名義請她替朕掌管后宮制衡母后,她早就跟著我皇兄去了,她至情至性,哪是你這種奸逆能懂的”
“奇怪。”眼眸微垂,沈時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一個女子至情至性,所以就該死么還是說,一個女子心存死志,才能得了別人的一句至情至性”
趙肅睿抬起頭“沈三廢,你又在說什么混賬話”
“臣婦說的是實話。”沈時晴抬起頭,笑著看向趙肅睿,“未婚夫死了,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只有死路一條,陛下你的母后讓她死,她自己也想死,陛下不想讓她死,反而還要大費周章,可即便如此,她也成了個喜怒不由心的假人。女子,為何總要葬送一點什么,才能得了別人的一句稱道呢”
她反問。
趙肅睿聽了,卻仿佛沒聽懂,他紅著臉一揮手“荒謬”
“荒謬陛下,荒謬的到底是臣婦的話,還是這人間約定俗成之事如果林妙貞是男子,端盛太子是位公主,太后會讓林妙貞去死么不會,正相反,一旦林妙貞露出些許悲愴哀慟之意,先帝或者陛下還會想盡辦法給她另找一個淑女成就一番好姻緣。沒有人會覺得她死了才是對的。陛下,林妙貞要死,是因為她在這世上無路可走,你給她的也不過是一條半死不活的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