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肅睿由衷得覺得,在“吃虧”這件事上,他就沒見過比沈三廢更廢的。
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竟然能被人將自己家的宅子都給霸占了去,這等廢物,這等廢物
依照圖南所說,沈三廢她娘秦氏家里從前是開馬場的,歷經數代,直到沈三廢的舅舅秦同希中了舉人,秦家才將產業給轉了出去,將手中的大筆錢財分了分,其中沈三廢她娘手中就有數千兩銀子在手,不僅在燕京城里置辦了不錯的宅子,還能供應沈韶和沈三廢父女二人研究金石拓片和各種古籍,沈韶去后,遠在青州的沈家匆匆忙忙來了燕京想要接手沈韶的家業,卻不知道秦氏早早做了打算將他們家在石榴胡同的宅邸過給沈時晴,還把房契夾在了那些書里讓她一并帶去了謝家。
比起悶聲使壞的沈時晴,秦氏是個剛烈在外的性子,她活著的時候強撐著身子一手操持了沈三廢和謝家的婚事,沒讓沈家占了一點便宜,可秦氏自從沈韶去后就病了,先是久咳昏厥,后來又成了肺癆,沈三廢嫁進了謝家沒多久她就徹底起不了身了。
幸好那時還有沈三廢的舅舅秦同希在京中做兵部職車駕司員外郎,能夠照應自己的親姐姐,沒讓秦氏額外受了沈家的委屈,可惜不到一年秦氏就去了,過了不久,秦同希則高升了山西行太仆寺少卿,那時沈家還不敢輕舉妄動,只偶爾寫信給沈三廢,說家中子弟到京,可否暫住府上。
后來秦同希因為養馬不利被貶為南太仆寺丞,沈三廢的大伯沈咸又在青州一帶名聲鵲起,沈家人就開始不客氣起來,只把那個宅子當了自家的,進出再也不告訴沈三廢了。
自打占了沈三廢的身子,趙肅睿只管把沈三廢的都當了自己的,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宅子”被一群吃絕戶的給堂而皇之占了去
要不是阿池死命勸住了,他當即就要點其兵馬殺向燕京。
就算如此,他也沒閑著,腦子里仔細設想了一千八百種沈家人的死法,可以說,如今他的腦海里沈家人已經不是人了,而是被反復細剁了了數個時辰的八百斤肉臊子。
“沈三廢啊沈三廢,你可是個廢物廢物到家了”
二更時分,沈時晴正看著手中的折子,就聽見自己心里傳來了一聲痛罵。
她愣了下才想起來,今日距離上次她和趙肅睿心聲相通已經又隔了三日。
“臣婦可是又做了什么不和陛下心意之事了”
終于又有了罵沈三廢的由頭,趙肅睿美滋滋地靠在文椅上,手里捏了塊兒油酥餅,椅子舒服,餅也香,他也蓄足了力氣
“沈三廢啊沈三廢,你什么時候做過和朕心意的事兒了朕可真是沒想到啊,你這協辦大學士之女,被寧安伯府的幾個婆子欺負了也就算了,竟然能被沈家一門子白丁給搶占了房子怎么你那些親戚故舊是假的你那當官的舅舅是假的你自己不是渾身本事么你要是用你的火藥將你家宅子一把火炸了朕還贊你一句好氣性,可你能么這么一個廢物也有臉竊占皇位你連人都做不好當什么犯上作亂的竊國奸逆”
用了一整天梳理朝政的沈時晴長出一口氣,輕輕揉了揉額角,在曹逢喜交出了四十萬兩白銀之后,清查太仆寺歷年賬目的事情算是正式開始,刑部和都察院的人忙得腳不沾地仍是人手不夠,刑部侍郎卓生泉上書請她下旨從戶部抽調人手查賬。
沈時晴卻不打算從戶部調人,而是打算在都察院里另立一司,里面多用精于賬目之人,以后就用來復審全國財賦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