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太監當眾折辱誥命夫人,阻撓朕之政務,拖下去細細問清楚。”
“是!”
那個慈寧宮的太監剛要求饒,已經被同樣跟在皇爺身側的二狗一腳踹倒在了地上,立時就被塞住嘴拖了下去。
慈寧宮的其他小太監和小宮女跪在青石路上戰戰兢兢,卻無人敢動彈。
韓若薇低著頭,對著陛下又行禮:“多謝陛下。”
“你不必道謝,是朕該致歉才對。”
沈時晴目光沉沉,看著跪了滿地的太監和宮女。
“太后要罰的本就不是保平侯夫人,只不過她只能罰到保平侯夫人罷了。她想罰朕,她罰不起,她想罰皇后,她罰不到,保平侯夫人今日是為了我們二人擋了災啊。”
說完,她笑了。
可這話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簡直是誅心之言了,連著一雞在內,所有的人跪了一地:
“皇爺息怒!”
息怒?
沈時晴如何能息怒?
這些日子里太后與一些御史之間彎彎繞繞的小勾結她并非不知,要是只是明火執仗地對著“皇帝”用手段,她還能高看太后一眼,沒想到啊,太后偏偏就愛極了軟柿子。
“澤被宮女、福庇后宮之事,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身為后宮之主的太后。”
眉頭一挑,沈時晴看向遠處,極目遠眺,太液池邊半山之上的“守心閣”隔著層層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木隱約可見一絲瓦色。
“高女官,擬旨。”
沈時晴示意岳女官將再次跪地的韓若薇扶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太后不是喜歡讓人跪聽《內訓》么?‘婦人之德,莫大乎端已;端己之要,莫重乎警戒。’自今日起,這山坡上的守心閣改作‘端己殿’,以做內書房女官們處理公務之所,為首者,為端己殿大學士,另設協辦大學士二人,位同內閣,端己殿大學士為五品,協辦大學士為從五品,一應俸祿、服制,循內閣舊例。”
高婉心低著頭,將陛下所言一字不差地記在心里。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抖。..
在龍袍外穿著一身紫貂大氅的皇帝陛下仰著頭,看向沐浴在天光中的樓閣。
“保平侯夫人韓氏,身為一品誥命,克己謹行,輔弼皇后,才德兼備,匡扶內廷,實乃朝之棟梁,命其暫代端己殿協辦大學士一職,主持端己殿,待其協助皇后理清內書房之后再行定賞。”
韓若薇好歹還記得自己要跪下謝恩,卻怎么都跪不下去,她微微側頭,看見攙著自己的岳女官已經僵在了原地。
她拽了拽,又拽了拽,岳女官回過神來,竟然和她一起跪在了地上。
陛下卻并未計較這兩人的失儀:“韓若薇,韓學士。朕將端己殿交給你,能將事情辦成什么樣,就看你自己了。岳女官你久在宮中,人情練達,事務通順,且暫領一個端己殿行走,你是朕身邊的大女官,要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就來報給朕。”
“是!”
風從太液池上吹來。
沈時晴擡起手,理了一縷被吹到了自己臉頰上的貂毛。
“從今日起端己殿主持宮中和命婦的訓誡約束一事,就不必母后再派人讀《內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