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比他們二人互換身子更加玄奇詭譎之事了。
“沈三廢!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看著趙肅睿手里拿著的扁底銅勺似的東西,沈時晴說:“這大概是熨斗,把熱炭放在斗里就能用了,只是用起來得小心些,這么大小的可以用來熏香、熨紙、整書,阿池她們常用的那個更大些,手柄更短,還能用來溫酒。”
一旁的小販賠笑:“郎君穿得富貴,家里用的定然是厚底大斗,那樣的金貴東西價錢也貴得多了。”
知道沒有難住沈三廢,趙肅睿把熨斗放回了攤子上。
卻又對沈時晴撇撇嘴:“掏錢。”
沈時晴困惑:“您是要將它買下?”
“不買你也給錢,你用的是我的錢,我說怎么花就怎么花。”
見趙肅睿竟然這般耍賴,沈時晴無奈地搖搖頭,從荷包里掏出了一枚三錢的銀瓜子:
“勞煩店家為他解惑了。”
“使不得使不得!”小販不敢輕易收錢,又懾于兩人氣度,能將錢收下,連聲道謝,等兩人走過去,他立即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有了這么一筆意外之財,他正好能多帶一刀肉回去和家人一起吃頓熱飯。
趙肅睿大步走在前面,又看見了一個在賣繡品的攤子。
攤主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天下下著雪,她站在攤前,還在用針繡著喜鵲登枝的花樣,手被凍得發紅,肩頭都有了積雪。
駐足看了一會兒那些實在粗糙的繡片,趙肅睿說:
“老人家,你這些繡片也賣不出去,為什么不先用布料給自己做個手套或者袖籠?”
老婦人用牙繃斷了一根繡線,有些木訥地說:“布是要賣了換錢買糧的,不能自己用。”
站在趙肅睿身側的沈時晴有感而發: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賣炭者凍斃于寒夜,耕種者餓死在田畝,這種事從不稀奇。”
轉頭看了沈三廢一眼,趙肅睿冷笑:
“好呀,可算是有讓你照著機會教訓朕了。”
“不敢。”沈時晴面上帶笑,從老婦人的貨架上取了幾個繡片下來,“我分明是在自省。”
沈三廢!她又在陰!陽!怪!氣!
趙肅睿氣急,指著沈時晴挑的繡片說:
“這只貓不好看!換金魚給我!”
沈時晴愣了下,微微側頭,在趙肅睿的耳邊說:“陛下,這是老虎。”
趙肅睿現在就恨不能變成一只老虎把沈三廢當場咬死!
他踮起腳一把奪過那張繡片:
“老虎,朕如何不知道!哼!掏錢!”
英明神武的昭徳帝渾然不知道距離他十幾步之外,他甚為信任的四鼠大太監默默用手捂住了臉。
陛下……原來真的喜歡這樣嬌氣蠻橫的款式。
蒼天啊,要是宮里真多了這么一位寵妃……雪花落在了后頸上,四鼠打了個冷顫。
就在四鼠驚嘆當朝皇帝陛下的重口味的時候,前面的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家湯面鋪子的門前。
看著旗幡上寫的“羊肉湯面”四個大字,趙肅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轉頭看向沈時晴:
“我記得你的丫鬟說你做的羊肉湯面極好吃,我現下就要吃,你現在給我做。”
沈時晴露出無奈的苦笑:“陛下,您還真是花樣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