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屢次入大牢的女子病了罷了,又和他何干?
怎么?旁人喚了他一聲“好菩薩”他就真覺得自己是普度眾生了?
“沈三廢,你從朕的話里聽出了什么?”
心思沉了下來,趙肅睿拿起小手爐重新放回了懷里。
另一頭,沈時晴卻是在笑:“陛下,我什么都沒聽出來,只陛下就算是坐牢也是日理萬機。”
趙肅睿眉頭一跳:“你又在與朕陰陽怪氣!”
“陛下,我是在誠心夸您,您可不能曲解了我的心思。”站在乾清宮里的沈時晴步伐輕快,聽著昭德帝那一疊聲的呼喊,倒讓她的心緒松快了許多。
她沈時晴想要祭奠自幼相熟的長輩都要假托在重重偽裝之下,其中苦樂,實在難言,好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她是誰。
盡管這個人是叫她沈三廢的趙大傻。
把自己送進了大牢的趙大傻。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陛下沖冠一怒身陷牢獄,不知可有何感悟?”
這還叫沒有陰陽怪氣?
趙肅睿撇嘴:“沈三廢,朕此番不過是殺了個該殺之人,不過用了你的身子你的手,你用著朕的權力號令天下,朕用你的手殺個人而已,也不算什么。”
讓他沒想到的是,沈時晴竟然認同他的說法:“確實如此,我還要感謝陛下,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未做之事,從此之后我沈時晴也有了仗劍救人的美譽,多賴陛下成全。”
成全你個吃羊湯面永遠沒有面只有湯!
趙肅睿身為君主,又怎會甘心讓沈三廢兩頭兒都占了他的便宜?
“沈三廢,你別得意,你既然摒棄朕的權術,朕倒要看看你不用權術怎么能把朕救出去!”
“陛下對我給予厚望,莪自然不會讓陛下失望。反倒是陛下,我很想知道,您殺了那胡會的時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趙肅睿漠然:“朕殺人哪里還需要去想?”
他們倆在心里說話的時候錢小五匆匆忙忙引了一個人進到牢房里:
“夫人,郎中來了!”
趙肅睿立刻從交椅上起來。
那郎中看了看,開了兩副藥,又說這姑娘在牢里也能被處置得當,便揮揮袖子走了。
算起來從粉墨登場到這樣退下,也就不到一刻的光景。
又灌了一副藥下去,施新梅的高熱終于開始退了。
趙肅睿長出了一口氣。
要是還在宮里,他大概已經急得砍了一串兒人了,沒想到,他這次竟然沒動殺心。
“為什么呢?”他問自己。
“陛下。”
“叫我作甚?”
“無事。”
沈時晴忽然想說姚杜娟已經死了的事兒,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沈三廢。”
“陛下。”
“你剛剛突然提到了馬,是故意的么?為了讓朕的心神能穩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