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昨天肘子吃多了,趙肅睿的早飯是酸棗仁兒熬的粥。
棗仁自然是他昨天回來的路上買的,被炒熟之后搗成了碎末又加了粳米一起熬粥,喝起來倒還舒服。
配的是雞蛋加蔥花烙出來的面餅和四色小菜。
趙肅睿自然是不肯吃的這么清淡的,所以還有熏烤好的一只雞,雞腿肉撕下來給他卷在餅里吃。
連吃了三張餅,又把幾個清爽的小菜吃干凈,再喝了兩碗粥,趙肅睿癱坐在文椅上,一條腿又翹了起來。
“阿池。”
“姑娘。”
“從前,在謝家的時候,我每天都干些什么?”
“在謝家的時候?”
阿池想了想,說:“姑娘每日早上都要早起請安,先是給孫夫人請安,再和世子夫人一起跟著孫夫人去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有時候會讓姑娘進去佛堂陪著跪經書撿佛豆,不過孫夫人總是會攔著,說是因為要帶著姑娘管理家事。”
說著,阿池皺了下眉頭:“其實都知道是讓姑娘和世子夫人掏了錢出來應對府里的賬目,有時候開銷大了些,一天下來就要幾十兩銀子,姑娘總會看完了賬冊之后就讓我取了些銀子給送到正房去。”
耳朵里聽著阿池的話,趙肅睿在心里對照著沈三廢說的細細思量。
沈三廢既然對那懷遠縣主如此提防,那么給孫氏送錢,未嘗不是為了自保而有的謀劃。
可那懷遠縣主的佛堂里到底是什么龍潭虎xue,能讓沈三廢這等人都如此忌憚?
趙肅睿撓了撓頭。
桌上擺了面銅鏡,里面清楚地映著屬于“沈三廢”的臉。
趙肅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夢”里的沈三廢像是二月末的玉蘭花,現在鏡子里的沈三廢卻一點也不像花。
也對,他堂堂昭德帝,英明神武,戰無不勝,要是進了這個女子的身體里就看起來像是一朵花,老趙家列祖列宗能排隊從皇陵里爬出來找他。
這時,外面傳來了小丫頭傳話的聲音:
“西邊院子里的姑娘們想來給咱們娘子請安。”
西邊院子里住的就是青鶯夏荷柳甜杏她們。
趙肅睿正好想問問謝家相關的,便讓她們進來了。
房門大開,青鶯掀開了簾子,后面跟著柳甜杏一邊一個抓著一個小丫頭,就是青鶯的兩個女兒。
青鶯的懷里則是抱著一只貓。
一看見那只渾身雪白頭頂一撮黑的小貓,趙肅睿就樂了。
“我之前還想家里亂糟糟的,這小賊貓怕是早就趁亂跑了,沒想到被你養著了。”
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放在他面前,青鶯笑著說:
“姑娘帶回來的貓兒也聰明,我這兩個孩子,最亂的那天夜里我把她倆都藏在了側院的耳房里,請了阿池姑娘照看,沒成想接回來的時候就從與經的小被子里掉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躲進去的。”
與經就是青鶯的大女兒,青鶯娘家姓孟,她請“沈時晴”給她兩個女兒起名,趙肅睿興致勃勃地想了許久,就想到了一個詞——“經天緯地”。
叫孟天孟地雖然大氣可是到底有些顯不出文采來,趙肅睿就給兩個小丫頭起名叫孟與經,孟與緯。
起完了名字,他自己品了品,覺得里面有幾分氣象,十分滿意。
因為這名字,他看這兩個走路都走不利索的小丫頭都順眼了。
孟與緯被圖南從青鶯從前婆家里接出來的時候不過七個月大,現在不光能慢悠悠走路了,話也能說出半長不短的句子。
見小貓被趙肅睿抱在了懷里,她晃了晃手指頭:“貓,喵,貓、貓會喵。”
她剛說完,小貓就應景地叫喚了一聲,好像有些嫌棄趙肅睿的懷抱。
趙肅睿捏著它的后脖子,另一只手點點它的小鼻子:“一同坐車一同吃飯,我就得去坐牢,你倒是過得悠哉,還知道躲災。”
小貓四只爪子動了動,又怎么掙扎得了?
趙肅睿又把它抱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