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子被煎到金黃油香的蔥香牛肉餅,一籠豬肉絲兒配了蘿卜調餡兒的肉燒麥,一提熬到開花的紅豆粳米粥,另有一道醉魚、一道豆豉炒的加香肉、一道腌蘿卜胙和一道熗拌筍絲四道小菜。
圖南將這早膳一樣樣擺開,就看見“自家姑娘”笑呵呵地在左邊坐下。
“喲,牛肉餅,還挺難得!”用手指掂起碟子看了一眼,趙肅睿徑直拿起了一個,吃了一口,他心滿意足的長嘆了一聲。
“今天這餅做的香!”
趙肅睿吃得滿口流油,用筷子挑了一點兒筍絲,又喝了口粥。
雖然官府明令禁止殺牛,但是民間也不是一點牛都吃不到,尤其是鄉野村鎮,因為管得松,往往在街邊食店都能買到燉好的大塊牛肉,富農鄉紳自可買回去解饞。
趙肅睿從前在宮里的時候皇莊偶爾也有牛肉進上,只是經過光祿寺廚子的一雙“妙手”整治過之后,他只覺得牛肉塞牙。
后來和沈三廢換了身子,吃什么都好吃,什么豬肉牛肉羊肉魚肉,趙肅睿來者不拒,當然,咱們的昭德帝唇尊齒貴,最喜歡的還是肥香可口的豬肉。
之前住在城外莊子上,培風或者圖南去鎮上偶遇賣牛肉的都會買些回來,切成片的鹵牛肉當做無聊時候的零嘴兒趙肅睿都能吃個一斤兩斤,進了燕京城,想要再吃到牛肉就比從前難了,原由無他,人多肉少。
見“自家姑娘”吃得格外香甜,圖南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是昨天柳姑娘買回來的,她原是買了五斤牛肉,兩斤腿肉三斤的腩肉,牛腿肉給姑娘做了肉餅,牛腩肉嫩些,晚上添些蘿卜之類的給姑娘燉了。”
“好!”吃完了兩個肉餅,趙肅睿撥冗吃了一個燒麥,又拿起了第三個肉餅,碗里的粥也被他喝了小半。
肚子里有了東西,趙肅睿瞇了瞇眼,笑著問:
“前頭那孫夫人可有還有什么聒噪的?”
“姑娘放心,伯夫人大概是想聒噪,卻無人指派。”
昨天趙肅睿可謂是將孫夫人的心腹一網打盡了,等謝麟安帶著人來的時候,十幾個仆婦丫鬟和后面被抓來的七八個家丁管事已經快把池塘的冰面給跳裂了,身上帶著帶著傷,在大冷天里鞋子都濕透了,看得好不凄慘。
謝麟安一邊讓家丁將人拽上來捆了,一邊又忙不疊地賠禮。
趙肅睿也不與他為難,只有兩個吩咐。
這些人既然都是在寧安伯府多年的老人,家里少不得有些積蓄,把他們家一并抄了,抄出來的東西三七分,七是他的,三是謝麟安的。
謝麟安一聽這“三七分”又哪里肯干?一番討價還價,最后說定了,九成都送來“清風徐”,剩下的一成是謝麟安的辛苦錢。
雖說腦子不夠聰明,謝麟安也是個知道見機行事的,既然要對自己親娘的陪房下人動手,他索性將家里的一干下人都清理了一遍,跟自己親娘有關的一并抄家關押,跟自己親奶奶有關系的也勒令他們不能亂動。
謝麟安手里的人手不夠,也沒有這番本事,趙肅睿的手里卻是有人的,之前被他在莊子里一茬茬關起來的謝家下人里總有乖順的,他這次讓培風選了些在謝家沒什么根基的一并帶了回來,總共十二個家丁、六個婆子,借給了謝麟安,足夠他抄家了。
孫夫人在寧安伯府經營了近四十年,卻被自己的兒子連根拔起,要是讓邵志青知道了,少不得要夸一句“哄堂大孝”。
趙肅睿用過了早飯,穿上斗篷抱著手里,再揣著昨天被他半夜踹下床的小貓就在“清風徐”里閑逛了起來。
除了窗邊的玉蘭之外,院子一角還有一對梧桐,葉子掉光了,看著也算挺拔。
院后則是種了竹子和蘭草,配著北面墻角的石榴樹,雖然是在冬天,也能讓人覺出園主人的風雅。
看著看著,趙肅睿笑出了聲。
太陽地里,阿池正讓讓幾個小丫鬟架起木架晾曬屋里原本的被褥之類,看見自家姑娘竟然對著光禿禿的石榴樹在笑,她戳了戳一旁的圖南。
“圖南,你覺沒覺得咱們姑娘今天心情極好?”
“有么?”
圖南正在計算他們一群人一日要用的柴炭,聞言擡起頭看了看,只說:
“或許吧,今日早膳確實用的香。”
“哪里是‘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