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朝中都是些這樣的“奸賊”,那該多好?
池塘對岸的王府侍衛順著橋過來,又被錦衣衛攔下了。
只有幾個粗衣婆子被錦衣衛尋了過來,腰上綁了繩子去攙扶趙拂雅。
冰面上是長長的血跡,不遠處有滾滾的濃煙,嘈雜的呼喊聲遠遠近近。
趙肅睿轉頭細細品味了下,又看向了被人攙著的老夫人。
他淡淡一笑,大聲說:
“把老夫人身邊的人都好好清清,怎么就能跟惡賊勾結呢?”
指鹿為馬的惡人,心狠手辣的奸賊,只有當了才知道到底有多讓人暢快。
說完,他大笑一聲,帶頭就向“清風徐”走去。
到了院門口,他又轉頭隔著一堆女人看向了沈三廢。
“這位大人,跟我來。”
說完,他轉頭去了原本屬于謝鳳安,現在已經被他讓人拆了外墻的院子。
本屬于謝鳳安的書房大門打開,沈時晴擡眼就看見原本掛著美人圖的墻壁上現在都是最簡單的“大小、天地”之類的識字圖,也沒有什么掛軸,是用漿糊直接貼在了墻上。
屋里面有現成正燃著的火盆,趙肅睿從火盆旁邊走過去,嘴里說:
“現成的筆墨放著也是浪費,我讓圖南和阿池她們輪番在這兒教丫鬟們讀書寫字。”
語氣甚是平常,好像他單純為了不浪費才讓人這般干的。
“一些小丫頭學性還挺重,吃飯時候也偷偷在這兒練字。”
趙肅睿看看墻角堆著的用來練字的木板,嘿嘿一笑。
“搬進這府里的時候,小丫頭們一人抱了一塊板子,生怕我到了謝家就不讓她們學字兒了。”
他知道自己的頭腦不甚清楚,可他也不在乎,在一把交椅上坐下,他轉頭看向一直站在那兒不動的“男人”。
“沈三廢,今日你可痛快了?”
他笑著問。
上百錦衣衛將偌大院子圍了個嚴嚴實實,圖南將阿池和張銅錢的事兒小聲交代給了垂云,不等垂云說什么,一旁聽見的方祈恩已經點了一個小旗去找人。
書房的門緊閉,圖南站在門側守著,方祈恩站在了另一側。
他垂著眼,竟是忍住了沒往一旁看過去。
門內,沈時晴還在看著已經被挪作他用的書房。
趙肅睿嘴里嘮嘮叨叨在說著那些又煩人又聒噪的小丫頭,她卻覺得趙肅睿在說的人是他自己。
一個,看著不情不愿,仿佛總是被人哄著求著才別別扭扭做了些事的“姑娘”。
“你笑什么?快說,你今日是不是痛快了?”
趙肅睿手臂撐在桌子上,眼前又出了幻象,卻還是能看見沈三廢在笑。
他晃了晃腦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陛下。”沈時晴上前幾步,走到了趙肅睿的面前,“您痛快了嗎?”
痛快?
沒有。
趙肅睿搖了搖頭。
他用手點了點額頭,想把腦袋里那個讓自己去死的親娘給點掉。
“沈三廢,朕一想到你這樣的人,連竊國逆賊都當了,要命的事兒也做了一件接一件,卻還要在這個宅子里被人下藥壞了名聲、罵作瘋婦,再被人潑上臟水,就覺得心里不痛快。”
趙肅睿說完,突然明白了自己今日為何渾身都不爽利,一股子邪火橫冒壓都壓不住。
不光是因為那個邪門的香,也因為他心里的事兒。
見沈三廢站得近,他擡手,抓住了沈三廢的領子。
白色的仙鶴服瞬間逼近了黑底灑金的曳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