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小民百姓,官府實際攤派征收的田租,已經加到了“什三”,算錢則至少翻倍。兩者合起來,再加上攤派的徭役,東漢末年對普通農民的巔峰稅率,幾乎達到了五成!
至于漢律里所謂的“三十稅一”,那是給小民們準備的嗎?那是給世家大族與豪強們準備的!小民們不僅聽都沒聽過,做夢也不敢做的這么野啊!
“小師弟,你就在這處莊子呆著,好好帶童子們種地!不要亂跑,也不要招惹沮氏…”
“對了!今年的麥子已經收過了,夏糧也交了。剩下的存糧,夠你這五百童子們吃到秋收了。這空出來的地,究竟是種粟還是種豆,你自己看著辦吧!”
“黃天庇佑!師兄這就南下,去洛陽享福了!”
大師兄馬元義戴著黃巾,瀟灑笑著,揮了揮手,和張承負告別。隨后,他帶著數百門徒,趕著牛車,慢慢消失在南方的官道上。而張承負注視著大師兄離去的背影,眼中莫名有些濕潤。許久之后,他才搖搖頭,深呼口氣,對童子們笑道。
“黃天在上!從今天開始,為師就教你們種地!嗯,種地,也叫農學,是天下最根本的學問。對,種地是一門學問,它非常的重要!只有種好田地,百姓才能吃飽飯,太平才能到來!…”
“走!我們先去看看倉庫里的種子。麥、粟、黍、菽、稻,就是當今天下的五谷。而稻不適合在北方耕種,黍的產出比不上粟,平日里百姓田里種的,就只有‘麥、粟、菽’三種…”
在莊中存儲糧食的庫房外,張承負又一次拿出了大木板,寫下“麥、粟、菽”三個字,講著最容易理解的作物特點。而童子們坐在泥土上,圍成了老大一圈,還引來了鄉人的圍觀。但這位“符師”說著說著,鄉人們就不大能聽懂了,寫的字更是沒人認得。畢竟,鄉里人怎么會識字呢?他們也沒地方去學啊!
“黃天在上!作物的生長,離不開水和肥料。水很容易理解,而肥是什么?是土里的養分,是能讓作物生長的地力。至于具體的肥料…嗯,后面會教你們堆肥的!放心,會讓你們每個人都親自實踐!…”
“麥、粟、菽這三種作物中,小麥耗水、耗肥最多,可以記為‘水2肥2’。如果有充足的水灌溉,它的畝產平均是三斛(180斤),可以記為‘產3’。水2肥2產3…”
“粟米耗水大概只有小麥的一半,對土壤肥沃的要求也不高,可以記為‘水1肥1’。若是水肥足夠,它的畝產是兩斛(120斤),可以記為‘產2’。水1肥1產2…”
“至于菽豆,它的耗水和粟米差不多,還是記為‘水1’。可它對肥料的需求卻很低,甚至能反過來補充地里的養分,嗯,就記為‘肥-1’吧!而菽豆的產出,則是一斛半(90斤)。水1肥-1產1.5…”
“這三種作物,平均起來,應該是這樣的特點。但要記住,作物是活的,不是死的。它可能增產,可能減產,可能受到蟲害鳥害,也可能像現在一樣,旱災缺水。所以,我們心里想的、算的,和實際種起地來的結果,其實往往差距很大!但學問始終是學問,是現象背后運行的根本,是早晚能用得上的…”
雖然張承負已經盡可能的試圖簡化,但他的農學啟蒙,對童子們來說,還是有一點難。好在,這些童子們其實都幫家里種過地,都識得五谷。他們也大概知曉這些作物的特點,只是從沒有量化過罷了。
“好了,為師問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水,田地足夠的肥沃,那該種什么作物?”
“種麥子!麥子產的糧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