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此人表字仲德,年歲大概四十多。若不是兗州境內黨錮波及,加上段氏勢大,以此人的才干、名望與家世,恐怕早就是兩千石的太守了!”
聽見確切的表字,張承負垂下眼睛,用力握住腰間的精鐵短刀。毫無疑問,此人就是后來輔佐曹操的“大才”程昱!
若是記得不錯,對方先是在黃巾起義中據守東阿,然后又作為地頭蛇,協助皇甫嵩鎮壓東郡黃巾。而后,他甚至給曹操,出了吃百姓充當軍糧、做成肉糜的毒計,乃至于親自動手操持這等立場鮮明、世家大族出身、又視百姓為牲畜的“大才”,可是黃巾軍最危險的敵人!…張承負沉吟片刻,心中殺意翻涌,臉上淡淡笑道。
“王君,你既然與此人有仇,又來尋我太平道投奔…那想必此人對我太平道,頗有敵意?”
“是!承負,此人頗為剛戾,又是大族族長。他程氏田畝眾多,以東郡東阿為根基,兼并土地農戶。而太平道在兗州傳道,在兗州東郡中影響極大,也時常組織百姓抗稅自保,自然與他程氏多有矛盾…”
王度說到這,又搖頭道。
“不過,眼下宦族段氏勢大,程氏低調蟄伏,深固東阿縣的根本…倒也沒有在明面上,與東郡太平道發生沖突。”
“東郡黃巾,東阿程氏,世家大才…程立…”
菏澤廣闊,波瀾輕揚蕩漾,霜雪灑落臉龐。張承負抬起頭,看了看這肅殺的天空,心中也生出難言的肅殺。他默默攥緊刀柄,不語思量。而旁邊的王度眼角一跳,似乎感到了某種真切的危險,帶著些冰冷的味道。
“承負?郎君?…”
“王君!”
數息后,張承負突然殺意一收,對王度笑道。
“既然這東阿程氏與你有仇,又對我太平道在東郡的傳道有害…那不如讓我等出手,為王君,除了這東阿程氏!”
聽到這句話,王度大吃一驚。他臉上未曾露出喜色,反而惶恐道。
“這?!承負,小張郎君!君的心意,王某很是感激。只是這東阿程氏根基深厚,是縣望大族!王某斷不敢因為一己之私,讓太平道與這等大族交惡!王某所求,不過是一點門中的庇護罷了…”
“哈哈!王君,除掉程氏,我必為之!既是為了王君的仇怨,也是為了我太平道在東郡的大計…更何況,此事無需我等直接動手。這剛剛出來的段氏大族,才是能一刀斬下,讓東阿程氏身死族滅的洛陽寶刀!…”
張承負神情不變,溫聲和語,心中卻已有了雷霆的殺意與計劃!
師父張角領他來段氏一趟,見了這皇帝身邊,宦官大族的滔天權勢,也見了東漢朝堂上,宦族與世家大族不死不休的矛盾!而既然有了這等見聞,他的行事,就不再是血濺五步的刺客。他已經飛快地領悟,領悟到新的殺伐手段,來為不久后的黃巾起事,鋪平血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