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嗆了口酒。
徐妙云適時遞上帕子,輕聲道:“曹國公當心,這酒后勁大。”
“無妨無妨。”李文忠擺擺手,眼睛卻亮起來,“馬大夫有所不知,北元殘部最近瘋傳,說大明出了個能‘讓斷肢重生’的神醫。”
馬淳搖頭:“不過是鏡像療法……”
“管他什么療法!”朱元璋拍桌子,“那群蠻子現在都說,寧遇常十萬,莫見馬神醫——怕你把他們胳膊腿變沒了!”
滿院哄笑中,蔣瓛突然從辣鍋里撈出片牛肚,嚼得咯吱響。
李文忠瞪大眼睛:“蔣兄不怕辣?”
“哈哈……好吃,管他辣不辣,好吃就行。”錦衣衛指揮使面不改色,又涮了片毛肚。
朱元璋趁機把李文忠碗里的羊肉夾走,得意道:“年輕人要多歷練。”
轉頭卻見馬淳正往徐妙云碗里舀清湯菌菇,頓時酸溜溜道:“瞧瞧,還是人家小兩口貼心。”
李文忠委委屈屈地自己去再次涮了一些羊肉。
“陛下若喜歡,臣把配方寫給御膳房。”徐妙云剛說完。
朱元璋就搖頭:“宮里做不出這味兒。上回按你們給的方子煮奶茶,喝得咱三天睡不著。”
李文忠好奇道:“馬夫人還會草原吃食?”
“拙荊跟岳母學的。”馬淳給妻子碗里添了塊凍豆腐。
朱元璋湊近:“徐丫頭,你爹最近……”
“家父閉門著書呢。”徐妙云微笑,“前日還說要寫本《兵法與農事》。”
朱元璋愣了下,拍腿大笑:“好個徐天德!這是拐著彎勸咱休養生息啊!”
說著端起酒碗,“來,為咱大明的神醫神廚干一個!”
酒過三巡,朱元璋忽然正色道:“馬小子,真不愿來太醫院?給你留個院判位置,啥時候想去都成。”
馬淳搖頭:“村里張嬸的風濕還沒調理好,李叔的咳疾……”
“得,就知道勸不動。”朱元璋擺手,“蔣瓛,回頭挑兩個伶俐的太醫送來學藝。”又沖李文忠擠眼,“保兒,學著點,這才是辦實事的人。”
酒足飯飽之后,紅油火鍋的余香還在院子里飄著,徐妙云端來冰鎮酸梅湯給大家解膩。
朱元璋捧著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馬小子,這次治瘟疫你們夫妻立了大功。”朱元璋靠在竹椅上,“咱琢磨著,該把你們的法子總結出來,讓太醫院刊印下發,也好叫天下百姓少受些瘟疫之苦。”
馬淳正在收拾藥箱,聞言抬頭道:“陛下圣明。其實妙云早將防治要點整理成冊,只是尚未完善。”
朱元璋眼睛一亮,轉向徐妙云:“徐丫頭,你來說說。”
徐妙云放下手中的針線,從容道:“此次瘟疫防治,首要在于‘防’字。我們總結出三條:一是水源必須煮沸,二是病患衣物需用沸水煮過,三是死者須深埋并撒石灰。”
李文忠掏出隨身的小本子記錄,邊寫邊問:“馬夫人,如何辨別是否染疫?”
“發熱、咳嗽、咯血者為重,需立即隔離。僅有發熱者為輕,可單獨安置觀察。”徐妙云聲音清亮,“最要緊的是將輕重病患分開,避免交叉感染。”
朱元璋點頭:“有理。太醫院那幫老頑固總說瘟疫乃瘴氣所致,非要熏什么香。”
馬淳接話:“熏香無用,反而刺激病患。我們用的方子主要是清熱解毒,輔以退熱之藥。”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還有一事。”徐妙云繼續道,“我們發現病患居所必須通風,但不可直吹冷風。每日要用醋熏屋子,護理者需蒙面巾,接觸后立即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