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奪走她兒子允炆最大倚仗的人。
馬淳首當其沖。
所以,當呂氏在巨大的打擊下,嘶喊著馬淳的名字時,馬皇后心中,升起一種冰冷的了然。
污蔑?
或許。
但這份污蔑背后那刻骨的仇恨,卻是真實存在。
沒有真憑實據?
那又如何。
這深宮之中,許多比這更陰更無法實證的污蔑,何曾在少數?
真正的證據,常常掩埋在欲望與算計下,永不見天日。
皇帝的反應,太醫院的反應,太子的反應,都在馬皇后預料之中。
他們共同維護著一個局面:功臣清白,儲妃癲狂。
這是維護體統、穩定朝綱的最快刀法。
皇帝來了,他揮退侍從,暖閣內只剩帝后二人。
朱元璋坐到馬皇后對面,端起溫著的參茶喝了一口。
“那婦人徹底瘋了。”朱元璋放下茶盞,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滿口胡言,全無體統。”
馬皇后輕輕“嗯”了一聲,并未接話,只是靜靜替丈夫續上熱茶。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馬皇后沉靜的臉上。
夫妻多年,一個眼神便能明了大半。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太醫怎么說?”馬皇后終于開口問。
“奇癥。難解。”朱元璋言簡意賅,“幾個老家伙愁眉苦臉,翻爛了書,沒個章程。說她風邪奇變,痹入骨髓。”
馬皇后點點頭。“那腿……果真無望?”
朱元璋沉默片刻。“太醫說,脈象非絕,或有轉機。但眼下,她就是塊木頭。無知無覺。且讓她癱著。也好。”
這個“也好”意味深長。
癱著的太子妃,比一個滿心怨毒、行動自由的太子妃,更讓人“安心”。
馬皇后聽懂了其中的寒意和算計。
她沒有戳破。
“馬淳那邊……”朱元璋話鋒一轉,“太子已使人送過東西,表了態度。太醫們更是極力為他澄清。這小子立下大功,朕不會讓人平白污他名節。他如今一心在外懸壺,很好。朝野上下,也信他。”
這是定調。
無論呂氏如何嘶喊,馬淳的清白就是鐵板釘釘,不容任何人再質疑。
那指控,只能是瘋話。
馬皇后心中微澀。
她理解皇帝的決定。
為了社稷的穩定,為了功臣不受無端風波,必須如此。
甚至……或許皇帝內心深處,也樂見呂氏因這“瘋癲”而徹底邊緣化?
“只是苦了標兒。”馬皇后幽幽道,帶著一絲母親的心疼。
太子朱標,夾在其中,內心煎熬可想而知。
朱元璋哼了一聲:“他身為儲君,這點風波若都扛不住,難堪大任!讓他多看顧雄英便是。那孩子,經此一事,更要好好教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