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捂喉喘氣的年輕男子掙扎著想撲過去,卻身子一軟,栽倒在旁嘔吐不止。
馬淳俯身蹲到那老者身旁,一把扣住其腕脈,脈搏狂亂滑數如脫兔。
他又翻看其眼皮,瞳孔微微散大。
“吃了多少?可還混著吃了其他東西?”他快速問道。
小廝連連磕頭:“就、就為主的那一道菜……說是、是最新鮮的法子炮制……混了陳年黃酒……蒸足了時辰……大家搶著嘗……”
馬淳心中了然。
他抬眼環視痛苦哀嚎的一家人,聲音冷得像冰:“大補奇珍?你們當那是仙丹?”
他站起身,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棄:“此物腥穢異常,極易腐壞沾染劇毒!炮制火候不到,或是沾染外毒,便是穿腸劇毒!我看你們這,是中了腐毒!”
那仆役聞言臉如死灰:“可……可大家都說……”
“都說?”馬淳冷笑一聲,“無知者所言,便可拿命去試嗎?如今臟器受損,熱毒攻心,再拖下去你們一家子,便等著一起辦喪事吧!”
“救……救命啊!”那緩過點勁的年輕男子掙扎著跪爬過來,涕淚橫流,“大夫您行行好!要多少錢都成!救救我爹、救救我們!”
徐妙云看著一地狼藉,強壓下惡心,低聲道:“夫君……”
馬淳沉默片刻,回身看向那男子,一字一句清晰說道:“救,可以。但得照我的規矩。”
那男子連連點頭如搗蒜:“好好好!都依您!什么規矩?”
“其一,診費藥費,二百貫現錢。一個子兒不能少,現在就去取來。”馬淳朗聲道。
周遭仆役都倒吸一口涼氣。
二百貫!
那是普通莊戶人家幾輩子都攢不下的巨財!
那男子也呆了一瞬,隨即忙不迭答應:“給!給!管家!快去莊上取錢!快!”
管家連滾爬爬奔了出去。
“其二,”馬淳指向地上那痛苦翻滾的老者和其他人,“我施救之時,閑雜人等,一律退到門外。誰若再沾染那股腥氣,引動他腹內翻騰吐血,便自求多福!”
仆役們哪里還敢停留,攙扶著尚能行動的婦人青年,連滾帶爬逃出醫館門廊,只留那老者一人蜷在地上。
馬淳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自己那存放特殊藥劑的藥柜。
他從暗格取出幾瓶密封的溶液和瓷瓶,“夫人,你到后院去,把門窗關嚴些,別讓氣味再沖了你。”
徐妙云點頭,依言關了門窗,取了點薄荷油在鼻尖輕嗅,才勉強壓下不適。
馬淳動作迅速。
他先撬開老者緊咬的牙關,將一種淡黃色的液體緩緩灌下。
“這是解毒散毒之物。”他簡短地對遠遠守著的家眷解釋了一句。
接著,又取出一支銀管針,刺入老者手臂靜脈,推入另一瓶澄清藥水,“此劑可強行舒緩臟腑痙攣,緩解劇痛。”
手法干凈利落。
藥灌下不久,老者那撕心裂肺的嚎叫便漸漸轉為粗重的喘息和呻吟。
他不再抽搐亂抓,只是癱在地上大口喘氣,蠟黃的臉上冷汗淋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