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什么樣?怎么起的?”
“就前些天,也沒磕著碰著,”王老黑急道,“忽然就喊疼!小臂上先是起了一片烏點子,接著就腫!幾天就腫成這樣!黑得嚇人!”
他越說越抖:“本地郎中都瞧遍了!藥沒少吃,膏沒少貼,不光沒退,眼見著黑氣往上臂走了!人都蔫了!”
徐妙云看著孩子虛弱樣子,忍不住問:“孩子精神頭如何?飯吃得下?”
“吃兩口就不愿吃了,老說沒勁兒!夜里還哼哼……也說不清哪疼……就是哭。”王老黑眼圈紅了。
馬淳沒說話。
他搭上孩子的手腕,脈搏細弱,跳得又淺又快。
這絕不像普通外傷或瘡毒感染。
他拿起隨身帶的單眼放大鏡,湊近細看那塊青黑紫的皮膚。
透過鏡片,能看到細微的皮膚紋理下,隱隱有點點針尖大小的、暗沉無比的色素沉著。
這色澤太特殊。
不是淤血的烏,更像被什么墨色浸染過骨子里。
馬淳心一沉。
“孩子,”他放柔聲音,“身上除了這條膀子,可還有別的地兒難受?比如骨頭疼?”
柱子迷迷糊糊搖頭:“沒……就手膀子沉……沒力氣……”
馬淳又輕輕抬起孩子那條胳膊,腫脹的手臂軟軟垂著。
他小心避開青黑處,試著屈伸肘關節,關節靈活沒受限。
馬淳心懸起把手放在孩子肩胛骨靠近腋窩下緣處,緩緩向下順延,指尖感受臂骨輪廓。
肌肉松軟,但隔著皮肉,他似乎能觸摸到下方骨質的紋理。
不是錯覺!
掌下臂骨的質感和溫度明顯不對!
冰涼!
還透出一種被蛀蝕般的微微“糠”感!
馬淳收回手,眼神凝重似冰。
他看向柱子爹:“你們住安慶府什么地方?可是靠近山中礦區?”
王老黑一愣:“大夫您怎么知道?俺們就是住在石灘堡!就在幾座大山腳下!那附近有大礦!”
馬淳閉了閉眼,心頭那點不祥的預感落地了。
明朝。
安慶府。
含礦脈區域。
一條不斷惡化、色素沉著、骨損冰涼的手臂。
只能是那東西了。
礦物本身輻射出的無形之毒!
但這結論太驚世駭俗。他沉聲對柱子爹說:“你孩子這病,非尋常瘡毒。怕是招惹了山中礦里最陰險的毒物。”
“陰險的毒物?”王老黑和柱子娘都傻了。
“此毒無形無味,”馬淳一字一句,“它并非蛇蝎噴吐的毒液,而是有些埋在地脈深處的特殊頑石。它們會持續不斷地散發出一種肉眼看不見、嗅不到的氣息。”
他指了指柱子黑紫腫脹的手臂,“此氣入體,不為血肉所察,卻專噬骨血精髓。常人沾染久了,輕則皮肉生出惡瘡怪斑,骨疼難耐。重則……”
他停頓。
屋里的王家夫婦心都提到嗓子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