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有余……”漢子不敢對視。“石灘堡山里有銅礦……朝廷禁采……李老爺偷偷挖……”
這就對上了,本身銅礦石不會有那么強的輻射的,但架不住礦體中局部伴生鈾、釷等放射性礦物,或或礦洞內氡氣積累產生的輻射。
想到此,他越發憤怒,“那柱子童子的手骨病變,便是輻射之毒作祟!你們卻想滅口?”
漢子磕頭如搗蒜,“小人不知毒禍如此……只奉命行事……”
陶千戶抽出腰牌,冷聲插話。“李貴盜礦瞞報,按律當斬。”
漢子抖如篩糠。“小人愿招……礦洞在西山坳……護衛三十余人……”
馬淳轉向留在廳內的陶千戶和另外幾名錦衣衛,“此獠供出的線索,尤其是那礦洞所在、護衛人數,務必詳盡記錄,不得遺漏。”
“是!”陶千戶肅然應道。
一名精干的總旗立刻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馬淳的眉頭緊鎖。,“石灘堡周遭百姓,常年受這‘無形惡氣’侵擾。那礦坑,便是惡氣之源!”
他看向陶千戶,“此事非同小可。私開銅礦,已犯國法。其礦毒更貽害無窮,傷及無辜稚童,禍延鄉鄰。你即刻將此事原委上報陛下!”
“要著重稟明三點:其一,李家私盜銅礦,已有半年;其二,礦脈所生‘噬骨毒氣’已然為禍百姓,柱兒病體可為明證;其三,賊人猖獗,竟敢遣人來此威逼恐嚇,圖謀滅口!”
陶千戶神情一凜。
他深知此事牽涉私采銅礦的敏感,更兼毒氣害民,以及威脅到國公爺這等勛貴的惡性。
樁樁件件,皆觸陛下逆鱗。
“末將明白!即刻辦理!”陶千戶不敢有絲毫耽擱。
他轉身疾步走出醫館,親自去安排那十萬火急的密奏。
……
紫禁城,奉天殿偏殿。
“私!采!銅!礦!”老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垂手侍立在前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蔣瓛。
“還他娘的是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的安慶府!”
“還開采了半年?!半年啊!”
朱元璋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查!給咱查得清清楚楚!”他猛地一拍扶手。“李家?李貴?一個狗大戶,誰給他的狗膽?!”
“陛下息怒。”蔣瓛腰彎得更低,“馬國公奏報中提及,礦脈伴生劇毒奇石,已致鄉民病倒,其中一稚童手臂紫黑腫脹,骨損嚴重……”
“咱看見了!”朱元璋打斷他,“為了那銅礦里的幾個臭錢,就不拿老百姓的命當命?!”
他指著那密奏,“這毒石害人,連國公都要動用奇藥方能救治!若流入市井,其禍之大……”
老朱不敢深想。
“銅礦!他李家挖這銅,是打算做什么?是打些鐲子簪子自己戴?”朱元璋滿臉猙獰,“還是膽子更肥點,給咱,也打點錢花花?”
蔣瓛頭皮一炸。
私鑄銅錢!
這是陛下逆鱗中的逆鱗!
無論李貴初衷如何,只要私礦存在,沾染“銅”字,就足以觸及這最敏感的神經。
更何況,已造成如此嚴重的民生禍害。
“陛下圣明!”蔣瓛的聲音幾乎干澀,“李家罪孽滔天!天理不容!”
“哼!”朱元璋重重哼了一聲。
“蔣瓛!”
“臣在!”
“一,”朱元璋豎起一根手指,“立刻點齊精干緹騎,火速前往安慶府石灘堡。著錦衣衛秘查鐵證。凡有涉私礦者,無論主從,給咱鎖拿進京!那李家,給咱抄干凈!一只蒼蠅也不準飛走!”
“二,”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命工部、刑部、太醫院各選一名主事官,攜帶精通礦物醫道之人隨行,查實那毒石真相,務必將礦毒之害控制、清除!絕不能再禍害一方百姓!”
“三,”朱元璋的聲音冰冷透骨。,“另派御史,查!安!慶!府!給咱查清楚,地方官是眼睛瞎了,還是心瞎了!若有同流合污者,嚴懲不貸!”
“是!臣領旨!即刻去辦!”蔣瓛抱拳。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