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道酷刑。
青年喉嚨里發出一陣痛苦的嗬嗬聲。
“晚間沐浴……”馬淳頓了頓,“沐浴之水,加入池塘活泥一碗。”
“什么?!”管家失聲驚叫,魂飛天外。
池塘活泥?
那些渾濁的、充滿水草魚腥的淤泥?!
嘔……青年再也忍耐不住,彎腰劇烈地干嘔起來。
“這……這怎么行?”管家都快哭出來了。
“不行?”馬淳聲音冰冷,“不行,那就繼續囚于這裹尸布內!日日與這臆想的污穢為敵!夜夜被無形的恐懼啃噬心神!直至氣血耗盡!燈枯油盡!”
“公子!”他的逼問直刺靈魂,“你是要這短暫卻污穢不堪的余生?還是要一條雖然沾滿泥點,卻可以真正看到陽光雨露、花草樹木的生路?”
青年被這殘酷的選擇問得呆住了。
他急促地喘息。
他望著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依舊感覺無比“骯臟”的身體。
又想起馬淳那沾了泥土、卻依舊平穩有力的手掌。
還有他口中描述的“陽光雨露”、“花草樹木”。
那些東西,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不敢真正去看、去感受了。
管家悲聲道:“少爺……”
青年死死咬著慘白的下唇。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過了仿佛一個世紀之久。
他抬起頭,眼神掙扎,卻最終凝起一點光芒。
他看向馬淳用盡全身力氣道:“要!”
管家和仆人們都屏住了呼吸。
“要……”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淚光,“要……生路……”
管家長長地吐出那口堵在心口的濁氣,“謝神醫!謝神醫指點迷津!”
馬淳微微點頭,緊繃的臉色稍緩,“其三。尋老農善種者三五人。”
管家茫然不解,“要他們做什么?”
馬淳目光深邃,“每日午后,請他們來與公子閑話。聊聊黃土為何能生長禾苗。說說那些你們眼中不堪入目的糞肥,”
青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如何滋養一方土地,養育萬民。去聽!聽那泥土之下的生機!聞那生機勃發的味道!”
馬淳的目光再次釘在青年臉上,“你懼怕的塵泥,養活了這天下萬民,你又憑什么視它為寇仇?!”
最后一句,振聾發聵。
醫館內,一片寂靜。
只有青年粗重的呼吸聲。
徐妙云站在柜臺后,看著丈夫剛毅的側臉,眼神充滿了敬佩。
管家和一眾仆人,則如同聽天書。
唯獨那裹著白布的青年,他眼中凝固多年的恐懼,終于被這一劑劑猛烈的“心藥”,攪起了層層漣漪。
“叮!成功診斷重度強迫癥(不潔恐懼)患者,并制定治療策略,獎勵積分10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