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淳……徐國公……皇后的親弟弟……馬家獨苗的爹……他有足夠的分量說這句話!
反觀自己,現在就是呂氏用來滅口的替死鬼!
一旦事情敗露,呂氏絕不會承認,只會把臟水全部潑在他這個送藥的太醫身上!
死無葬身之地!
是現在就被馬淳和皇后撕碎?
還是賭一把,查舊案?
得罪可能已經過氣的呂氏和未來難說的允炆派系?
哪個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哪個還留有一線生機?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對周子良而言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猛地抬起頭,眼里的恐懼沒有消退,卻多了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甚至帶著一絲瘋狂。
“我干!”他幾乎是嘶吼出來,“國公爺!下官……下官一定想辦法把東西弄出來!一定!只求國公爺和皇后娘娘開恩!保我……保我全家性命!”
他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這一磕,是徹底將自己綁上了馬淳的戰車,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深淵迷霧,他已無從選擇。
馬淳冷冷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動容。
“記住你說的話。”馬淳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盡快!”
他不再看地上的周子良,轉身走向窗邊,負手而立。
周子良如蒙大赦,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又驚又懼又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身體還在劇烈顫抖。
他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狼狽的水漬。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想辦法!這就去!”他語無倫次地應著,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退向門口,眼神惶恐地瞥了徐妙云一眼,又慌忙低頭,大氣也不敢出。
徐妙云始終護著肚子,眼神沉靜如水,對周子良的狼狽離開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心思,此刻全在丈夫身上。
直到周子良倉惶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只剩下馬蹄聲慌亂遠去,馬淳才緩緩轉過身。
屋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徐妙云走到桌邊。
“夫君,”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常姐姐……當年難道……”
她的話沒有問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呂氏今天能如此歹毒地用同樣的手段算計她,那么當年常氏的“難產”,是否也真的“意外”?
馬淳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動作輕柔卻帶著沉甸甸的力量感。
他低頭看著妻子依然有些發白的臉頰,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和前所未有的鄭重。
“此事非同小可。”馬淳解釋:“沒有鐵證,誰也扳不倒東宮太子妃。”
他抬手,用指腹擦去徐妙云眼角一絲未干的濕意,動作極盡溫柔。
“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馬淳的目光再次掃過那些毒藥。
“不是為了翻舊賬,是為了現在。”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斬釘截鐵,“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更為了這世間不再有人遭此毒手!”
“在拿到周子良帶出的東西之前,一個字都不可再提。”
他拿起那塊被吐出的雪蛤膏,用布巾仔細包好,連同那些被檢查出問題的藥材單獨放在一旁。
“這些東西,要留好。”馬淳眼神冰冷,“都是證據。”
徐妙云點點頭,握緊了丈夫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