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良緊張地點頭:“千真萬確!李副院判是這么說的。他說那地方積滿灰塵,沒人整理。”
“看來,”馬淳的眼神深邃,“張景明叔侄冒功貪腐是真,但藏匿先太子妃藥案這事,恐怕就沒那么簡單了。”
很可能背后牽扯更大,以至于張闊海需要把某些關鍵記錄“保管”起來。
他新任院判,根基尚淺。
呂氏耳目眾多,若此刻他公開追查常氏藥案,無異于直接點燃火藥桶。
打草驚蛇還是輕的,恐怕瞬間就會引發呂氏瘋狂的報復和銷毀證據的行動。
更不能正式授權周子良去查。
一個太醫突然去翻“敏感”舊檔,本身就是巨大疑點。
“看來,得另想法子……”馬淳沉吟。
需要一個身份足夠特殊、行動足夠隱秘,能避開東宮耳目的幫手。
這種人,太難找了。
周子良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國公爺,接下來怎么辦?下官……下官實在不敢輕舉妄動啊!”
就在這時。
“叩叩叩!”毫不客氣的敲門聲響起,直接打斷了屋內的凝重。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馬大夫,你這門神拜得太勤了吧?大白天的關這么嚴實?”蔣瓛揉著鼻子,自顧自地大步跨了進來,“嗯?周太醫也在?”
他一眼就看到臉色慘白、神情極不自然的周子良。
眼神瞬間變得警惕。
“這是怎么了?”他的目光投向馬淳,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
周子良見到蔣瓛,如同驚弓之鳥。
他慌忙站起身,語無倫次:“蔣……蔣指揮使!下官……下官這就告辭!國公爺,下官告退!”
他慌不迭地行禮,腳步踉蹌地就要往外溜,仿佛蔣瓛是什么洪水猛獸。
“站住!”蔣瓛的聲音像一道無形的繩索勒住了周子良的腳踝。
他剛邁開的腳硬生生頓在半空。
蔣瓛沒看周子良,而是看向了馬淳,“現在,告訴我,出什么事了?這小子見了我就跑?東宮那位……又作妖了?呂氏?她想干什么?”
馬淳看著突然出現的蔣瓛,又看了看被釘在原地、面無人色的周子良。
心中原本緊繃的一根弦,微微松動了一下。
也許……解鈴還須系鈴人?
蔣瓛的身份和能力太特殊了。
皇帝的爪牙,特務機構的頭子,出入宮禁如履平地。
他若想查點什么隱秘,有的是常人難以企及的門路。
而且,以他們過命的交情,以及蔣瓛對馬淳夫妻的維護,值得一試。
關鍵是,蔣瓛的行動,某種程度上能繞過太醫院的限制!
馬淳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門口,先謹慎地向外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偷聽。
然后輕輕關上門,還上了閂。室內光線暗了一些。
蔣瓛看著他這套行云流水的動作,臉色更加凝重。
連帶著周子良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知道自己徹底脫不了干系了。
“蔣兄,”馬淳轉過身,“此事,事關人命,禍及妻兒,牽連甚廣……”
他看了一眼周子良,“更牽扯深宮舊案,需你援手,你確定你要聽?”
他必須把危險擺在前面。
“廢話!”他朝周子良努努嘴,帶著一絲不耐煩。“說!別婆婆媽媽的!這姓周的怕成這副鬼樣子,肯定不是小事!”
周子良渾身一抖,癱軟地滑坐到旁邊的圓凳上。
他知道,自己這條小命,現在就懸在馬淳接下來要說的話,以及這位煞神接下來的反應上了。
暗無天日的錦衣衛詔獄仿佛就在眼前招手。
馬淳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無保留的必要了,他緩緩開口,從呂氏送來的“滋補品”開始說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