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云走到馬淳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夫君,已經給他們了!”
她低聲喚道。
感受到妻子掌心的溫熱和擔憂,馬淳從壓抑的情緒中抽回神思。
他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堅毅:“嗯,能幫則幫。這京城里的病……千奇百怪。但終究……是‘人’的病。”
他的目光投向醫館門前等候的其他病人。
一位扶著腰的老人,一個咳嗽不止的婦人。
一個頭上纏著滲血布條的半大孩子……
排隊的隊伍緩慢移動著,如同一條沉默忍受、等待救贖的河。
“來吧。”馬淳深吸一口氣,驅散了心頭的陰霾。
他招呼下一個病人。
“一個一個來。今日……還長著呢。”
……
陳安一家走到村外的柳樹下。
“夫人,我想歇歇……”陳安虛弱道。
一家四口坐下來,靠在樹根下。
陳安看著眼前流淌的秦淮河水,滿腔都是懊悔。
如今家沒了,祖產也要沒了。
奮斗了十幾年,到頭來一場空。
“娘,我餓……”小女兒道了一聲。
七歲的兒子也起身,“娘,我也餓……”
婦人急忙去解開從醫館離開時,馬淳的夫人徐妙云給的那個藍色包袱。
徐妙云在他們臨出門的時候,說里面帶了一些吃食。
然而一解開,婦人啊了一聲。
“怎么了?”陳安問。
“這……這……這……”婦人結巴起來。
陳安這才將目光投向包袱內。
包袱內有幾個油紙包,看上去是包著一些吃食,最要緊的是油紙包上面覆著三張寶鈔和一封信。
寶鈔都是五十貫的面值,合計就是一百五十貫。
現如今寶鈔還沒貶值得太厲害,這一百五十貫差不多是一百兩銀子的價值。
這……
這一下就能解決掉他們典貸的貸款。
陳安手都激動地顫抖,展開那封信,是馬淳的筆跡。
“藥為引,錢為本,好好過日子!”
幾個字頓時讓這一家人感覺神仙也不過如此。
“這對夫妻果然神醫也……治病救人,還醫心……”陳安的眼淚都跟著落下來。
他陳安是個讀書人啊,讀書人最重面子,他天生臉皮薄,人家馬淳看病不收他們的藥錢和診費,已經讓他很過意不去。
如果馬淳當時要給他們錢解決眼前的困境,陳安可能會羞愧地跳秦淮河去自殺。
所以馬淳夫妻才會用這種無聲的幫助,讓他們不至于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丟人。
陳安要面子,但他不迂腐。
這些錢是人家大夫仁慈,也是如今自己必須要接受的,若不然,難道看著妻兒餓死街頭?
想到馬淳夫婦如此貼心,陳安拉上妻兒,“來來來……我們給馬大夫夫妻磕個頭。”
夫妻二人帶著兒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愿馬大夫和馬夫人長命百歲,事事順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