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禮貌點頭回應。
蘇曉檣架著路明非向外邊走去。
路明非腦子像團被水泡過的棉絮,現在干了點,但干得不多。他暈乎乎地勉強轉過一點身子,想朝著楚子航那邊點個頭,算是打招呼道別……
下一秒,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零點一秒。
他看見——
楚子航,冷面冰山面癱臉師兄,他那張無論是在證件照、通報表揚照還是日常照中都萬年冰封,精準不變到像是復制粘貼一樣恒古不變的臉上,那嘴角的線條,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下!
那是……笑?
楚師兄笑了?
那笑容很短暫,大概一幀都沒有持續,幅度更是小到堪比一個像素點……可路明非敢用自己被日程計劃表電擊十次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涌遍全身,那感覺有點荒謬甚至驚悚……任誰看到復活節島上的石頭雕像忽然笑起來,大概都會有類似的反應。
意識到這不是幻視的路明非,連帶著看見楚子航此時那古井無波的眼神,也覺得奇怪起來了。
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欣慰”?
對,就是欣慰。
活脫脫就是一個終于把寶貝閨女成功塞給某個看起來不錯的小伙子,覺得以后可以放心了的老父親!
所以剛才那番簡短的交接是什么情況,老父親在婚禮上將新娘交給新郎么?
這詭異的既視感讓路明非甚至能腦補出楚子航內心無聲的os:“就交給你了,你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如果不是此刻他正扮演著那個被強行“塞出去”的,身不由己的“閨女”角色,如果不是蘇曉檣那帶著沐浴露清香的體溫和味道正“鉗制”著他……路明非這口槽是一定要吐出來的。
但很可惜,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
他只能僵硬地挪動腳步,內心翻江倒海,臉上還得努力維持著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楚子航眼底那點“欣慰”的余韻迅速消散,重新凍結成那張完美無缺、毫無破綻的冰山面癱臉。
不看了,只要沒看見,就能當做不知道!
路明非鴕鳥般地扭過頭,小媳婦一樣地“依偎”著蘇曉檣離開。
……
城市的天際線被鋼鐵水泥的棱角切割,霓虹的河流在腳下奔涌。航空防撞燈固執地閃爍著,紅點像某種巨獸冰冷而永不疲倦的復眼,在夜空中劃出沉默的警戒線。
“你是……噴了什么香水么?還挺好聞的。”
路明非覺得自己有必要打破這該死的沉默。
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打為變態,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略帶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正在逐漸散去,可是來自蘇曉檣身上的氣味卻越來越好聞了。
他必須得時刻控制著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在暈乎乎之間,來個下意識的深呼吸史詩級過肺!
“香水,沒有啊?我剛剛健身完洗了澡,噴香水干什么。”
蘇曉檣有些疑惑地嗅了嗅自己,而后眨眨眼,“而且,明明是你噴了香水才對吧!”
她湊近了些,兩人間的距離一下變得更加危險起來。
“別……”
路明非有些不太自然地仰起脖子避開,只是這正好方便蘇曉檣循著味道一路溯源了。
“果然,就是從你脖子這傳來的……外套里?”
蘇曉檣隨后也意識到此舉不太妥當,她耳根有些發紅地看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