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從未如此覺得自己的任務這么艱巨,從動身出發直到飛機地和路明非打交道之前,他一直認為這一趟出差的發展會是武士之間的決斗,他攜堂堂正正的氣勢而來,可能不那么簡單但還是穩穩地獲得圓滿勝利再順利回去的那種。
但現在的情況稍微出了億點點偏差,當他像一個真正武士那樣凝神劍氣拔出寶刀,擺出“正眼”這樣凌厲的起手式時,對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像個精神病一樣揮舞著手中的毛筆要練字。
可當他真要以為對方是個只會載歌載舞的家伙時,偶爾的一道墨跡下,雖無刀劍勝似刀劍!那墨跡之中不知是巧合還是返璞歸真蘊含的劍意讓他本能地感受到濃重的威脅。
于是秉承武士之道鄭重以待的他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應該安穩就坐靜待生變,還是挑明直接開打。
平心而論,源稚生更傾向于后者。作為日本分部的執行局局長,他平日里帶隊執行任務之時一般很少用什么計謀,唯一需要做的前期布局,就是將不相干的無故人員摘出去,為他和目標創造一個一對一的機會,再之后任務圓滿完成。
畢竟,他是天照命。
念及至此,源稚生的眼神再次變得堅定,一切終究是會見真章的,那就靜靜地等待那個時候到來,再以雷霆之勢出手結束一切即可!
他目光掠過路明非,那個家伙正在用手憑空比劃著一些東西,源稚生嘗試著在腦海中模擬他勾勒的每一步,但得到的只是一些完全無法辨認的符號。
奇怪,他在畫什么?源稚生心想。
路明非正在練字。
如果練字這件事的形式只拘泥于臨摹字帖,那未免也太局限了。經過這么多次的學習之后,路明非很確定日程計劃表不會弄得如此膚淺。
練字,通其形,知其意,會其韻!
詞條·【言出法隨】的本質是領會元素真意,體會其產生、發展、變化乃至影響的一切,將其牢牢掌握在內之后,成為它們的王。
自此,手握權柄。
而詞條·【筆成真】是言出法隨的延續,于是也可以順著前者的本質來延展研究。
如果真意代表的是本質,那么真形代表的自然就是現象了,文字是對現象的概括,也就是,他需要在掌握本質之后,將對應的現象概括也掌握在內!
與言出法隨對比,難度降低是肯定的,因為大前提路明非已經掌握了,而他現在要學會的就是細化表現!前者是大而玄,后者是精而實。
“總的來,言出法隨是我一就會生效了,相當于皇帝發號施令之后各級官員自動發揮,而筆成真就像是……圣旨!
它應該是具備可延遲生效性的,而且能夠更加細致精確的命令到底是誰去做什么事,要做到什么程度!”
路明非一邊下意識的比劃著那個他決定最先學習的文字,一邊琢磨著。
越是學習,就越明白不能死記硬背,尤其是路明非現在學習的數學物理生物化學這些學科,高中時它們只是基于一些公式的變化運用,而到大學階段就已經初步開始涉及原理理解了,再之后便是定義……
簡單來,就是從“這個公式怎么用”到“這個公式怎么來”,再到“為什么這個公式能成立”……
至于更后面的,就涉及體系了。路明非還沒學到那個階段,目前為止他還不需要去考慮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