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既不屬于國企,也不屬于民企,屬于過渡時期的產物,主要招工對象是農民,算是最早的一批農民工,依舊是農民戶籍,沒有商品糧。
上輩子,在父母的安排下,李哲滿心歡喜的進了電扇廠,雖說身份沒變,但能領工資、吃食堂,在這個時代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進廠后,李哲發現與自己想象的不同,掙錢少不說,食堂里的飯菜清湯寡水,整天啃紅薯,吃到李哲心里有陰影,看到紅薯肚子泛酸水。
進廠一個月后,李哲才弄清情況。
八十年代初,萬安鎮電扇廠確實輝煌過一段時間,屬于縣里的明星企業。
但隨著進一步市場化,電扇行業競爭愈發激烈,萬安鎮電扇廠設備老化,人員臃腫,效益低下,發工資都成了問題,九十年代成了第一批破產的企業。
李哲在廠里干了近一年,總共就掙了二百多塊錢,這點錢別說蓋房子了,打地基都不夠。
爺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沒有太過熱情的話語,李哲卻很享受這種溫馨,不時的抬眼偷瞄父親。
父親是個老好人,在家里的存在感不強,直到他意外離世,生活的擔子落在李哲身上,才知道這份責任有多重。
李哲不止一次夢到對方,想傾訴生活中的苦悶,但夢中的父親從來不說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從未有過如此真切的接觸。
他確信真的重生了。
不再迷茫。
距離父親意外離世還有一年,他有足夠的時間改變。
晚飯很快做好,一盤拌豆角、一鍋玉米粥。
李家日子過的緊巴,除了農忙和節日,晚飯很少吃主食。
“哎呀,可算是到家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門簾從外面掀開,一個中年婦女風風火火的走進堂屋,李哲用有些生疏的口吻喊,“娘。”
李母徑直走向水缸,舀起一瓢水猛灌,‘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半瓢,一抹嘴,“渴死俺了。”
老李遞給媳婦一個板凳,“進電扇廠的事談的咋樣了?廠里還招人不?”
“俺王秀英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李母坐到凳子上,捶打著小腿,笑道,“知道電扇廠今年招幾個人嗎?三個,就三個,多了一個也不要。俺磨了半天快嘴媳婦才答應幫忙遞話。”
老李好奇道,“快嘴媳婦說話能好使?”
“快嘴媳婦娘家是萬安鎮的,她哥是電扇廠的車間主任,你說好使不?”
老李點點頭,“還真找對人了。要能去電扇廠上班,咱得好好謝謝人家,這可是幫了大忙。”
“早應承快嘴媳婦了,等老二進了電扇廠,給她一百塊錢的辛苦費;再買兩個罐頭、兩桶麥乳精,不能讓人家白幫忙。”王秀英語氣中滿是歡喜,對著李哲叮囑,
“老二,進了廠子好生干,以后你也是吃公家飯的人了。”
“我不想去電扇廠上班。”李哲抬頭應了一句。
“你說啥渾話!這么好的工作,為啥不想去?”王秀英躥起來,指頭差點戳兒子腦門上,“俺為了讓快嘴媳婦幫忙,前前后后搭進去三十七個雞蛋,兩斤香油!”
“我有同學在電扇廠工作,他說廠里的待遇不好,掙的也不多,他都不想干了。要是知道我花錢進廠,還不得笑掉大牙。”
“聽他胡吣呢,快嘴媳婦的侄女就是廠里的工人,上個月領了六十二塊五的工資。你自己算算,一年下來怎么也得小七百塊錢,在村里干啥能掙這么些錢。”
鄉鎮企業的性質,注定了企業里的關系戶多、閑人多,管理混亂,真正干事的人少。
李哲笑了,“不能這樣算。這電扇廠和國營企業不一樣,屬于計件工資,旺季掙得多,淡季工資少。電扇廠旺季就三個月,其余月份工資只有二十多塊,一年下來也就能掙二三百。”
“這……不能吧?快嘴媳婦可不是這么說的。”王秀英有些懵。
“娘,別管她怎么說,冬天你會買電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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