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院后院。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臨近中午,季家老太太坐在日頭底下曬太陽,身上黑緞面棉襖,膝頭捂著熱水袋,眼皮耷拉著像是睡著了。
穿紅色毛衣的兒媳譚靜雅蹲在廊檐下,正就著煤爐燒的熱水搓洗被單,“媽,您中午想吃啥?”
老太太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不知道,一到飯點就發愁,你想吃啥?”
譚靜雅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沫,用暖壺添了些熱水,“要不給您做打鹵面?”
“打鹵面!”老太太砸吧砸吧嘴,似乎不是很想吃。
“咣咣……”外面傳來敲門聲。
老太太瞇眼笑,“沒準是鴻賓回來了,他有主意,還是問問他吧。”
譚靜雅有些納悶,丈夫今天出門說中午不回來,難道有啥事?
她忙在圍裙上抹了把手,去了后門,開門后見外面站著個青年男子,正是前院的租客李哲,“李老板,有什么事嗎?”
李哲指著腳邊的背簍:“前幾天從您家借了幾塊煤球,剛搬家忙了幾天,今兒個得空給您送來了。”
譚靜雅說道:“李老板,您太客氣了。都是鄰居,誰沒有短東西的時候?就幾塊煤球,不值得您專門跑一趟。”
“我知道您不缺幾塊煤球,可老話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李哲又指了指旁邊的編織袋,“嫂子,這個袋子里裝著幾根黃瓜,是今兒個早上剛摘的。路上運輸時磕破了點皮,我們都是留著自家吃,給您送過來幾根嘗嘗鮮兒,您別嫌棄。”
“您太客氣了,我謝您還來不及呢!正犯愁中午不知道吃啥,磕破皮好啊,拍黃瓜都省勁兒了。”
“嫂子,季先生在家嗎?我想跟他商量點事兒。”
“沒在家,估計晚上才能回來。要不你先告訴我,回來我跟他說。”譚靜雅蹲下身,緊身毛衣和牛仔褲勾勒出婀娜的曲線,將煤球從背簍里拿出來。
“前院不是有個小鍋爐嘛,我瞅著屋子里通了暖氣片,想著把鍋爐燒起來,屋里也能暖和些。不知道您家后院要一起燒不?”
譚靜雅眼睛一亮,“這是好事啊,但這事我做不了主,等鴻賓回來我問問他。”
“您和季老板商量好,給我個信就行。你忙著,我先回了。”李哲說完,帶著背簍走了。
譚靜雅歸置好煤球,拎著黃瓜進了院里。老太太聽到腳步聲,眼皮都沒抬,“誰來了?”
“是前院的李老板,前些日子搬家借了幾塊煤球,過來還煤球了,還給了咱家一些黃瓜,說是路上運輸磕破皮的,看著都挺水靈。”
“黃瓜,這可是稀罕物件,拿過來我瞅瞅。”老太太看了一眼黃花頂帶毛刺的黃瓜,眼里透著喜歡,“這黃瓜比咱在市場里買的都新鮮,磕磕碰碰不礙事,中午就吃它了!”
譚靜雅也笑了,“您想怎么吃,我給你做。”
……
臨近中午,李衛東騎著自行車回到家了。他將自行車搬進院子里,沒瞅見人,廚房也沒動靜,不禁有些納悶:“這大中午的人去哪兒了?”
他大步往客廳走,見到李哲正坐在茶幾旁喝茶。見他回來,李哲也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也不管涼燙,仰脖一口氣兒干了:“老二,今兒個咋沒做飯?咱們吃啥?”
李哲笑道:“今兒個你有口福了,我帶你吃點好的。”
李衛東咽咽口水:“咱也去吃烤鴨?”
“今天不吃烤鴨,吃點別的。”
“那吃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