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胡同7號院。
不遠處,穿著喇叭褲的男子摘掉頭上的羊毛帽,抓抓光頭,又把帽子扣上,嘴里抱怨著:“真他媽沒意思,早知道就跟小辮換換,我去跟車了。這他娘的守著個破院子有啥意思?”
旁邊一個留著中分頭、流里流氣的青年遞上一根香煙,帶著討好的笑:“光哥,這院子里有個小娘們,長得老帶勁了。”
光頭用舌頭舔了舔香煙,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中分頭:“小娘們兒有什么意思?老子更喜歡小爺們兒,哈哈哈!”
中分頭打了個哆嗦,訕笑著往退了一步。
光頭捏捏他的肩膀:“跟你開玩笑,瞧你這出息。劉爺給了賞錢,今兒個凍了一天,晚上咱哥倆好好喝兩盅。”
不等中分頭回答,7號院后門開了。一個穿著綠色呢子大衣的男子推著自行車走出來,車把上掛著公文包。他騎著自行車往東走了。
中分頭子扭了一下肩膀,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光哥,這個人跟賣菜的住一個院,沒準也是一伙的,要不我跟上去瞧瞧?”
不等光頭男子回答,他騎上自行車跟了上去,嘴里罵著:“呸!該死的禿子,不就比老子早混幾天嗎?等老子出頭了,先廢了你丫的!”
中分頭一路跟隨,先是到了國營信托商店。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季鴻賓從里面走出來,將黑色公文包抓得緊緊的。
中分頭眼睛一亮:“嘿,還真讓老子歪打正著了,是個有貨的主!”
季鴻賓騎上自行車繼續往前走,又到了銀行。這次中分頭在外面等的時間更長,但他不僅不著急,反而更開心:“丫的,老子得好好謀劃謀劃,這絕對是條大魚啊!”
又過了半小時,季鴻賓從銀行走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心中暗想:嘿,還是外國人的身份好使。要沒老姐的關系,別說是換錢了,金條他們都得扣了。
季鴻賓打量四周,將公文包掛在車把上,騎上自行車往家走,時不時扭頭觀察四周情況,離開銀行老遠才放下心。
他騎得很快,拐過胡同時突然冒出一個人影,拿著根棍子捅進車轱轆里。車輪卡住,車子急停,季鴻賓往前摔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自行車倒了,公文包也掉在地上。
一個圍巾遮臉的男子撿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跑了,拐進前面的小巷子里。
跑著跑著圍巾掉落露出中分頭,他連著拐了幾個彎,騎上靠在墻邊的自行車進了另一條胡同,這才徹底放下心,發出一聲低笑:“嘿嘿,老子這次賺大發了!”
中分頭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滿懷期待地打開公文包,整個人都傻眼了——里面是一堆舊報紙,忍不住破口大罵:“我操你大爺的!”
……
另一頭
季鴻賓站起身,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和腿,并沒有要追小偷的意思,嘴里罵道:“蠢貨。”
他騎上自行車,又急匆匆往家趕。進了蘇州胡同才松口氣。
見到前院門口停著一輛解放卡車,季鴻賓忍不住下了自行車:前些日子還是用平板車拉菜,這丫的才幾天不見,都換成卡車了。
不知怎的,他心中有種失落感。
車門打開,李哲從副駕駛下來,剛好見到季鴻賓,笑著打招呼:“季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