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軍看著小姨那不容置疑的樣子,心里頭五味雜陳。覺得自己確實高攀了白曉燕,可一想到能和她單獨吃飯,心里又隱隱有點盼頭……
哎,我這是咋啦?
……
晚上九點多。
四月的晚風帶著初春的涼勁兒,掠過蘇州胡同七號院的灰瓦屋檐,把槐樹葉吹得沙沙響。
胡同里的路燈剛亮起來,昏黃的光暈將路邊老槐樹的影子拉的老長。
譚靜雅推著自行車走進院門,鐵環碰撞門軸的“吱呀”聲剛落,后院就傳來一陣狗叫聲。
自從李哲搬到后院,她每天晚上回家都能聽見狗叫,不光不覺得煩,反倒心里踏實。
她把自行車停在后門門口,拍了拍褲腳的塵土,轉身進了西廂房。她洗了洗臉,換了身月白色的確良襯衫和藍色卡其布褲子,從五斗柜上拿起那個用紅繩系著的禮物盒子。
她出了西廂房,見金子趴在北屋門口,抬頭瞅了她一眼,又溫順地低下頭去。她挺喜歡這條狗,感覺比自己的‘煤球’更貼心,甚至都動了自己也養一條的念頭。
走到北屋門口時,屋里正傳來電視里熟悉的笑聲——是今年春晚的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
“進來吧。”李哲的聲音混著電視聲傳出來。
推門而入的瞬間,一股淡淡的紅酒香氣飄了過來。
李哲正坐在左側的紅木沙發上,手里端著個高腳杯,絳紅色的酒液在杯里輕輕晃著。他今兒穿了件淺灰色的針織衫,襯得身子更顯挺拔。
見譚靜雅進來,他笑著放下酒杯起身:“譚姐來了,快請坐。”
譚靜雅把禮物遞過去:“李老板,這是送您的喬遷禮物。”
“譚姐太客氣了,我從前院搬后院,就幾步路的事兒。”李哲接過盒子打開,眼睛一下子亮了——里面是一套紫砂茶具,壺身潤得像玉,壺嘴弧度也好看。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壺身的紋路,心里頭一陣歡喜。
上輩子他就愛收集茶具,最貴的一套才一百多塊,料子和做工跟這套壓根沒法比。
“知道你愛喝茶,就挑了套茶具。”譚靜雅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嘴角笑意更深了。
李哲小心翼翼地把茶具擺到博古架上,之前周永強送的那套放東廂房接待客人,這套留書房自己用正好。
對于真喜歡喝茶的人來說,茶具哪有夠的?隔三差五換著用,喝茶的滋味都不一樣。
“我很喜歡,謝謝譚姐。”李哲指著茶幾上的紅酒問,“譚姐,這是前幾天剛買的紅酒,要不要嘗嘗?”
譚靜雅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不太會喝酒。”
李哲給她倒了杯熱水。
譚靜雅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從紅色背包里掏出個賬本:“咱們2月25號開業,之前2月份的賬已經算了。今兒是四月一號,我把三月份的賬做出來了,您過目。”
李哲接過賬本,借著臺燈的光仔細看著。
3月份總營業額21342元,毛利8880元,扣除雜費3800元,純利潤5080元。
他指尖在數字上輕輕點著,心里頭暗暗點頭——這成績比預期的還好。80年代末的京城,一個川菜館能有這利潤,相當不錯了。
“除了基本工資,要不要給員工發獎金?”譚靜雅輕聲問。她雖說也是股東,但占股比較少,餐廳的事還是李哲說了算。
李哲放下賬本,語氣肯定:“必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