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賀時年說得含蓄,但吳蘊秋還是聽懂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違法犯罪的謝立中,反而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了?”
賀時年點了點頭:“如果檢察院不上手段,謝立中就可以死不承認······或許,很多人希望出現這種局面,以時間換空間。”
吳蘊秋全然明白了,道:“違法犯罪分子用法律保護自己,執法機關卻要用非法手段才能拿到證據,這是不是有點黑色幽默?”
賀時年道:“或許,時代進步讓有些東西出現了扭曲。”
吳蘊秋道:“是非對錯就留給歷史學家去驗證,當務之急是必須讓謝立中開口。”
“對了,今天中午是不是要接待州建委的靳勇主任?”
“是的,我已經讓小田安排好了。”
“行,我帶小田過去作陪,你就不用去了,在機關食堂對付一下,然后去一趟檢察院。”
“好。”
“你去檢察院,代表的是我,言辭嚴厲一些,給檢察院有壓迫感。”
送吳蘊秋離開,賀時年看了一眼時間,去機關食堂吃過午飯撥通了易炳丞的電話。
“易檢,我是賀時年,打擾你午休了,有空嗎?我馬上到檢察院了。”
易炳丞昨晚對謝立中進行了連夜審訊,吃過飯正準備休息,卻接到賀時年的電話。
心道:“都到檢察院了,還問有沒有空,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心里如此想,嘴上卻道:“歡迎賀秘,我有空。”
說完,穿上鞋子,打開辦公室門,屁顛屁顛下了樓。
“歡迎你,賀秘。”
賀時年沒有想到,易炳丞竟然下樓等自己,連忙握住對方的手說道:“易檢親自下樓等我,讓我壓力倍增。”
易炳丞道:“賀秘是“欽差大臣”,見官大一級,我下樓接賀秘是應該的。”
兩人說笑了幾句,上樓進了辦公室。
易炳丞給賀時年泡了茶。
賀時年喝了一口,道:“易檢,我受吳書記委托,來了解謝立中案件的進展。”
易炳丞是大煙鬼,談事辦案從來都是煙不離手。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道:“這個案子邪乎了,往日而言,這樣的審訊早就應該有結果了。但是謝立中的嘴巴仿佛被施了魔咒,就是不開口,他個人的情緒也反而越來越好。”
聞言,賀時年微微皺眉,說道:“易檢,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有人通過專案組給謝立中帶了話,讓他挺住?”
易炳丞聞言,臉色稍顯不悅,不過一想之后,又道:“還真有這種可能。一定是哪個狗日的狗東西給謝立中帶了話,否則我們的工作不可能那么被動。”
“今早不管是州檢察院還是寧海縣人大都派人過來質詢,重點就是在執法過程中有沒有刑訊逼供。他媽的,貪官還有理了,什么世道?”
賀時年也陪著易炳丞抽了一支煙,透過空中飄散的煙絲,他的目光變得銳利。
“易檢,這個案子敏感,吳書記交代,既要下決心,也要講策略,審訊靠的是證據和精心的組織,刑訊逼供不但容易落入下乘,也容易被人詬病。”
易炳丞看了眼賀時年,心中某根神經驟然一動。
再看賀時年的模樣,不似秘書,反而是吳蘊秋親臨,透著滿滿的官威。
最主要的是,賀時年說出的這番話絲毫不外行,反而對檢察院的工作程序了如指掌。
“賀秘,其實謝立中的案子已經有證據,根據這些證據判他哥四五年,一點問題沒有,只是想從他這里挖開更大的口子,目前不上手段難度很大。”
易炳丞說完,將昨晚到今早的審訊記錄給賀時年看。
賀時年看完,嘆了口氣,道:“可惜了,如果證據沒被毀,那這就是一個窩案。現在只是不痛不癢辦了一個謝立中,卻讓其它違法分子逍遙法外,實在有些不甘心。”
易炳丞聽了這話,后背濕了。
賀時年作為吳蘊秋的秘書,大中午來過問此事,代表的就是吳蘊秋。
他這么說,說明吳蘊秋對于檢察院的工作不滿了。
試問一把手對下面人的工作不問,他們坐的椅子是不是要抖三抖?
“賀秘,這個案子現在上面盯得緊,上手段是不可能了,不過持續疲勞審訊應該沒有問題。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就對謝立中展開高強度審訊。”
賀時年道:“易檢,縣委在背后支持你們,既要有信心,也要講策略,注意好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