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年知道吳蘊秋接下來要說的一定和工作上的安排有關。
還是給她泡了一杯蜂蜜茶,然后在她的對面坐下,習慣性打開了本子。
“秋姐,你說。”
吳蘊秋卻抬手道:“今天的談話不用記,我們就暢所欲言,聊一聊。”
賀時年淡淡一笑,將本子合起來放在桌上。
吳蘊秋道:“常委會上沒有人反對你的任職提名,但有些人心里是不舒服的。”
賀時年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看在眼中,想在心中。
哪些人不舒服,甚至心里有意見他也知道。
“所以你去了青林鎮必須證明自己,而證明一個官員的最終標準是政績。”
“有沒有想過該從哪里入手?”
吳蘊秋說完后,等著賀時年回答。
賀時年略微思索,道:“青林鎮是礦業大鎮,其中磷礦更是占據寧海的半壁江山。”
“但磷礦的開采又滋生了諸多矛盾和利益糾紛,使得干群關系一度緊張,環境污染日益加重。”
“所以,那怕我去了,礦業的問題估計回避不了,如果我想干出成績,必須直面這個問題。”
吳蘊秋對賀時年的觀點認同,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雙齊磷礦必須整改,尾礦處理必須符合環保要求,開采方式必須科學合理。我們不能以犧牲人民和國家利益為代價過度開采,對于違規開采,也要敢亮尖刀。”
“但想要處理這個問題,沒有表面那么簡單。前任黨委書記柳成剛和我匯報過,我原本就想動,但被上面的領導叫停了,讓我再等一等,這一等就等來了柳成剛的死亡。”
“從這點來看,我是失誤的,也是不甘的。所以我才將我最信任的人派去青林鎮。”
吳蘊秋這句話絲毫不掩飾對賀時年的信任,讓他心里一暖。
“不過,時年,我現在不知道將你派去青林鎮到底是錯還是對。但我絕不希望柳成剛的悲劇再次發生,尤其是發生在你身上。”
賀時年深深動容,道:“秋姐,聽你的意思也是懷疑柳成剛的死亡并非普通車禍嗎?”
吳蘊秋并未回答這個問題,道:“我來寧海一年半左右的時間,對寧海的整體情況還是清楚的。在柳成剛之前就有兩任黨委書記主動請辭,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所以你去了青林鎮,情況不容樂觀。”
賀時年表態道:“秋姐,不管有多少困難和壓力,只要你信任我,我一定不辜負你的信任。雙齊磷礦存在的問題,我一定會把它挖出來,曬一曬太陽。”
吳蘊秋欣慰一笑,道:“你有這個信心就好,但時間不能太長,我的想法是半年,半年內你必須處理好雙齊磷礦的所有問題。”
賀時年一怔,道:“那么緊迫嗎?”
吳蘊秋點點頭,眸子變得有些嚴肅道:“嗯,你只有半年時間,原因有兩個。”
“第一、半年內我依然可能兼任寧海縣委書記,半年后就不可能了。”
“第二、雙齊磷礦并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里面牽扯太多利益糾紛,水很深。甚至某些高層也涉足其中,既然決定動手,就要快刀斬亂麻。”
賀時年點點頭道:“好,半年時間,足夠了。”
吳蘊秋道:“如果半年之內不能處理,雖然不甘,但你必須放手。除了雙齊磷礦,你還必須干一件事,那就是查明柳成剛真正的死因。”
這一點,哪怕吳蘊秋不交代,賀時年也會做的。